迈西又接着讲了下去:“大约过了两分钟,威特摩夫人走进了法院。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有两个本地人正穿过法院前的空地向大楼走了过去。其中的一个人是个矮个子,另一个呢,长得高大魁梧,他就是卡哈哈瓦,那天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罗德也认出了他,于是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向卡哈哈瓦出示了假的传唤令。卡哈哈瓦似乎想让旁边的那个矮个子和他一起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琼斯也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卡哈哈瓦的胳膊,粗暴地对他说,‘只有你一个人。’就这样,琼斯把卡哈哈瓦猛力地推进了车里,紧跟着琼斯也挤了进来。我赶紧一踩油门,把车开向了瓦奇蒂。”
福斯特克夫人又加了一句:“我看见罗德还站在法院那里,那时候怕威克车已经开走了,所以我就把车开了过去,让罗德上了车……”
达伦突然打断了福斯特克夫人的叙述,插入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请原谅我打断一下您的叙述,我得先向小伙子询问一些情况,问汤米几个与案情有关的问题。”
当案情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达伦为什么突然插了进来?我们马上就要弄清在库勒瓦鲁街那扇紧闭的房门后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卡哈哈瓦最后横死在点三二式手枪的枪口之下?
达伦对着迈西说:“刚才你的岳母向我们简单讲了讲她对你的担心。在你心爱的妻子的不幸遭遇和四起的谣言的双重打击下,你一定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吧?”
迈西也不明白为什么达伦要突然打断他和福斯特克夫人的叙述,在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后,他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先生。”
“那么你看过医生吗?你的焦虑、你的失眠……”达伦更加关切地问着。
“我曾经和一些关心我健康情况的医生谈起过我的身体情况。”迈西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那么你的精神状况呢?那些医生有没有提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呃,波特医生曾经建议我和泰拉一起离开夏威夷,他认为这对我和泰拉都有好处……可是我没有同意。”说到这儿,迈西的口气一下子强硬了起来。“我坚持要澄清我妻子的清白。如果在那个时候我们双双离开夏威夷的话,那些谣言就成为有的放矢的了……”
达伦专注地听着,他的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那双眼睛微微眯着,不过从中也偶尔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迈西显然不想就他的精神状况再继续说下去了,他试图把话题拉回到刚才他中断的地方,用一种询问的口气问达伦说:“现在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在我们到了库勒瓦鲁街的房子以后……”
达伦果断地挥了挥手,打断了迈西的话,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部分的细节无关紧要。”
我看了看林赛,他看了看我,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我们谁的表情更加吃惊。
达伦继续说道:“现在还有谁会关心这些污秽的细节呢,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在库勒瓦鲁街的房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开枪打死了卡哈哈瓦,这不用你说我们就已经猜出来了。”
“真的?”迈西紧皱着双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当然,绝对不可能是这位迷人的女士开的枪。”达伦向福斯特克夫人亲切地挥了一下手,又接着说道,“她实在是太高贵了,太有教养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一件事。也不可能是那两名水手,因为如果是他们开的枪,他们就会被判以谋杀罪的。”
迈西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
达伦正言厉色地回答道:“当然是这样的。不过好在我们还算幸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扣动那支点三二式手枪的扳机。不过你,迈西上尉,作为他们的长官,却利用他们帮助你完成这个不光彩的任务,这实际上就等同于教唆。”
福斯特克夫人显然还没有理解达伦的弦外之音。迈西的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了,比牛奶壶中的牛奶还要白上十倍,只不过那颜色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健康。
达伦苦笑着说:“只有一个人才有可能扣动扳机,因为他有足够的动机,他心爱的妻子被人侮辱了,而在那之后,她的名誉也受到了极不公正的毁损。”
迈西斜眼看着达伦,迟疑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难道你是说……你觉得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够想象出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达伦一板一眼地说着,“面对着受害者的亲人和朋友,乔瑟夫·卡哈哈瓦肯定没有能够经受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于是他就脱口而出承认了全部罪行。这使得对方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子就剧烈地爆发了出来,实际上当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清醒的自我控制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他开了枪……”
迈西犹犹豫豫地说道:“你不是在暗示我编……”
达伦的目光一闪,这使得迈西不由自主地住了口。达伦柔声向他说道:“当然不是!如果你根本不记得开枪射杀了卡哈哈瓦,这完全是因为在当时的那种特殊情况之下,你的神智已经完全混乱了。”
说到这里,达伦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手,我们几个人全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又说了下去:“当然,我不是告诉你应该说……不过为什么我们不再另外找一个时间谈谈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明天,也许再过几天吧。等你的思路再清晰一些,我们可以再继续谈谈在库勒瓦鲁街那扇紧闭的房门后面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乱子……这几天你可以和福斯特克夫人,以及那两名年轻的水手聊一聊,看看他们所说的和你勉强记住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当然,你不一定要完完整整地说清楚整个经过,因为在那种情况之下,你脑海里只是有一些支离破碎的印象。”
迈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坐在他身边的福斯特克夫人静静地笑了,看起来她现在完全理解了达伦的潜台词。
“现在,”达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让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两位小水兵吧,好吗?我们得相互认识一下,不过呢,我现在还不打算向他们询问和案子有关的具体情况……起码现在还不行。之后呢,我们也许还能在餐厅里吃上一顿迟到的午餐。”说到这里,达伦转过身向福斯特克夫人殷切地笑了笑,说道:“福斯特克夫人,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向我们讲述一下您和警察之间的那一场‘有趣的游戏’。”
达伦所说的“有趣的游戏”发生在卡哈哈瓦被杀之后,他们几个人企图把卡哈哈瓦那具用床单裹着的尸体扔到海里去。就在他们开车赶往哈纳瓦玛海岸的时候被警察给抓住了。警察在那辆租来的伯威克牌汽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卡哈哈瓦的尸体。
警察之所以能很快就发觉这件事,主要是那名陪同卡哈哈瓦前往法院报到的那名矮个子青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立即以蓄谋绑架为名报告了警察局。我记得在案卷里记载着那个报案人的姓名,他似乎是叫爱德华·尤伊,是卡哈哈瓦的表弟。就这样,警车一路追踪,终于在伯威克车开往克克顶的途中拦下了这辆车。据警方的材料记载当时是由福斯特克夫人开着车,车速达到了一百迈。
按照达伦的建议,我们一行人穿过废弃的武器库去看望那两名被关押的水手。达伦先生亲昵地挽着福斯特克夫人的胳膊走在最前面,迈西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紧紧地跟在他俩的后面。
我和林赛走在最后面,林赛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