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千上发呆,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光将要散尽时,谢砚之从厨屋里端来了一碗酸汤鱼。
鱼是用热油煎过的黄骨鱼,虽未放什么香辛料,却无半点腥气。
颜嫣盯着那碗酸汤鱼看了很久,忽道:“我记得你不吃鱼。”
许是没料到颜嫣会突然开口和自己说话,谢砚之有着片刻的怔忪,半晌,才接话:“不一样的,它是洞庭湖产的黄骨鱼。”
这句话乍一听很奇怪,颜嫣却未对此发出质疑。
仿佛她的潜意识已认定,这本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此后,久久无人说话。
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感越来越浓厚,压得颜嫣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不知不觉间,天色也已彻底暗了下来。
今夜格外安静,既无风声也无蛙鸣,安静到有些压抑。
用过晚膳,颜嫣又坐在了那架秋千上,谢砚之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推。
一下又一下,她裙摆高高扬起,忽又落下,一如她今日的心情。
眼看就要入夏,夜幕之上却无半颗星子,浅浅一弯月挂在天际,道不尽的孤寂凄清。
颜嫣仰头望着那轮月,喃喃自语般地念叨着:“原来,有月亮的夜晚是没有星星的。”
她又道:“不玩了,回去吧。”
而后,乖巧地任谢砚之牵着自己,与他一同踏入那间曾独属于少年谢玄的卧房。
这间卧房很小,房中只有三件家具,架子床、书案、衣柜,却被谢砚之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
空气中漂浮着世家大族皆不喜的栀子花香。
这气味于谢砚之而言多少有些冲鼻,甚至在起风的那一刻,熏得他脑仁发疼,他仍固执将那束栀子花放在书案上,对着风口。
颜嫣在谢砚之的注视下褪去外衫,躺在了床上。
她其实并不害怕谢砚之会对自己做什么,堂也拜了,亲也成了,夫妻之间发生点什么,本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别说,她从不觉得睡谢砚之,自己会吃亏。
她这副身子已无受孕的可能,早已断了后顾之忧,所以,她无所畏惧。
出乎颜嫣意料的是,谢砚之依旧什么都没做,只紧紧搂住她,轻声道了句:“睡吧。”
然而,颜嫣哪有觉可睡?
她一直睁着眼,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脸。
自她从蚀骨深渊底下醒来的那刻起,她便成了个没有睡眠、没有痛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不死不活的怪物。
待谢砚之呼吸平稳,颜嫣用指腹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脸。
为何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来纠缠她?
杀不掉,跑不了。
究竟何时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