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万思齐顶着张生人勿近的脸进了房间,和他同房的霍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边。
关上门,早已在路上计划好要如何安抚冰山的霍改一个蹬步,冲着万思齐的背影就猛扑了上去。
万思齐被霍改冲得一个踉跄,随即反手将人托稳。
“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霍改像只考拉般挂在万思齐的背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万思齐颈边,神秘兮兮道。
“什么好消息?”万思齐背着人,慢慢往床那边走去。
“陈大人请我明日去他府上做客哟~”完全是邀功的口吻,所以听起来格外招人恨。
万思齐脚步顿了顿,然后一语不发地接着往前走。
“你不高兴?这不是你希望的么?”霍改本以为万思齐听到这个好消息会立马阴转晴,不想等来的却是阴转雪。
“嘭”的一声,霍改呈乌龟翻身状跌进了绵软的床铺。
霍改揉了揉后脑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向万思齐发射着控诉光线。
万思齐弯□来,扣住霍改的肩,身体的阴影将纤细的少年完全覆盖,幽深的眼眸寒光闪烁,唇齿开合,言语如冰:“我希望的是,他把你放到心上,而不是放到床上。”
霍改愣了一下,继而唇角狂抽,喂喂,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犀利啊,咱还徘徊在陈家门口呢,你就断定咱的终极归宿是陈家卧房是不是早了点儿!
“只是一般来往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霍改覆上万思齐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故作不快。
“你在色。诱他,我看得出来。”万思齐的手捏得更紧,眉头紧锁。
霍改立喷,色……色。诱?!大哥你犀利过头了啊喂!虽然咱确实是在行勾搭之事,但你完全可以说成是在充分发挥个人魅力的同时进行友好往来嘛。
“为什么?”万思齐的身子压得更低,声音里强压着澎湃的怒意,视线像箭一样直直射穿霍改的双眼,锐不可当。
霍改舔舔唇,有点小紧张。万思齐这回貌似怒得有点儿严重啊。要是自己没能立马在这儿给个交代,是不是就得立马交代在这儿了?
“为什么?”万思齐又问了一遍,口气冷得直透心肺。
霍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氛围……怎么看着那么熟呢?压倒在床、愤怒逼问、然后……解释无效、OOXX?对了!这是耽美界小攻抓住爬墙小受的标准套路嘛!我勒个去,这广告插播再强也不能直接顶了正剧自个儿上吧?
“哥,你先放开我。”菊花骤紧的霍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从嗓音到眼神都透着楚楚可怜求放过的气息。
“不放。”万思齐回答得异常干脆,毫无转圜余地。
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霍改也只能无奈接受了在这种JQ四溢的场景下进行沟通的现实。
“我从来都没想过上陈大人的床,也不会上他的床。”霍改明智地先表明了立场。
万思齐的手微微松了些,眼里依然有怒火在无声地燃烧。
霍改略微别开头,半垂下眼睑。若是看着万思齐说话,霍改总有种一言不合就会发生以嘴封嘴这一狗血桥段的不良预感。
霍改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过于“腐败”的思想,开口解释:“你带我来的目的是与陈大人交好不是?而我能与他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几个时辰罢了。而要保证在这几个时辰内得他青眼,仅仅靠着这张与画中人有八分相似的脸并不一定足够。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我故意给了陈大人一些暧昧的暗示。君子无非就是耐心的狼,本质上那也是冲着肉戏来的,比起一个面善的少年,一块悬吊在眼前的肉更能让人欲罢不能。而他的邀约,也证明了我手段的有效性不是么?”
“万仞仑,你这是在玩火!”冰冷的声音里透着逼人的怒意,万思齐黑色瞳仁里藏着汹涌的波涛:“要是他真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会。”霍改直接打断了万思齐的话:“他是君子,就算他真对我有欲。念,在我没有明确表示献身之前,他不会下手。反而会因为对我心怀邪念而倍感愧疚,进而还有可能因此作出补偿于我的举措。”
万思齐咬牙:“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道貌岸然之辈?”
‘因为他是我儿子口牙!这娃的设定如此,不合礼仪规矩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不论是将一个娈童放到心上,或者是将一个良民放到床上,于他而言,都一样是禁忌,违背君子之道的禁忌。’
这些理由霍改自然是没法诉诸于口的,所以霍改只能换了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说法:“当今士人,无不以拥妓纳妾,声色歌舞为遣,养童豢旦,放浪嘻游为乐。而陈大人一介风流名士,后院却澄净如池,我想,在这方面,这人还是可以一信的。况且,就算他想,我也不会干啊,一旦被他得了手,我在他心中便会立马从往年之交,沦为娼伶之流,身价大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算是为着个人利益,我也要保住清白不是?”
万思齐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万仞仑,瞳色漆黑,暗涌深沉。
“怎么?”肩膀被压捏了这么久有些生疼,霍改扯扯唇角,琢磨着自己到底还需要交代些什么才能让万思齐放自己过关。
万思齐从喉咙里溢出一身叹息,终于松了手,一身寒气瞬间烟消云散,但一些更为沉重的东西却沉淀凝滞了下来。万思齐彻底俯□,他的手环过霍改的腰背,将人轻轻拥入怀中。然后双臂一点一点收紧,于是颈项相交,心口相贴,气息相融。彼此的温度浸过衣衫,透过肌肤,钻进血肉,烙进骨骼。
霍改茫然地望着床帐顶,眼神没有焦点地乱飘,他总觉得这状况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却又理不出头绪,于是只好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继续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