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风浪未止,清晨的江面雾霭茫茫,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苍茫。
经历了夜间的一场激战,主船的甲板上裂了好几道口子。守在船上的卫兵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许多人的手臂上都缠着厚重的绷带。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嘤嘤啜泣,谢凝循声望去,便看见蜷缩在角落里哭得一脸悲戚的音音。
她正要上前去询问,却忽然被人从扯住了衣袖。
转身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承德,只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劝阻道:“别去……”
“她怎么了?”望着音音哭成泪人的模样,谢凝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
“昨天夜里水匪来袭,她们躲避不及,另一个掉进江里了,陈将军让人捞了许久也没找到,大概是葬身江底了。”
昨天夜里掉进江里的人那么多,能捞的陈将军都捞上来了,捞不着的也只能罢手了,没道理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大费周章。
听了承德的解释,再看向哭成泪人的音音,谢凝顿时心头一凛,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悲悯。
若不是楚王带着她一起转移,或许她也逃不开跌入楚江的命运。
事发之时她甚至都没有现在这样害怕,可此时望着音音悲伤哭泣的画面,她的心中不禁爬满了恶寒。
死亡的恐惧渐渐蔓延至全身,连双腿都不忍不住战栗起来。她腿一软,差点就跌在地上,幸好承德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王和陈言并肩走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谢凝靠在承德怀中的一幕。
剎那间他的面色就冷了下来。站在他身旁的陈言心头一震,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听到声响后,承德迅速松开了扶在谢凝腰间的手,悄悄地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承德。”楚王眸光微动,语气低沉地唤了他一声。
被点名的承德顿觉不妙,不安地垂下了头,毕恭毕敬地应道:“奴才在。”
“军中人手不足,你随陈将军过去搭把手。”
楚王说得云淡风轻,承德却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怒气。他心头一紧,立刻应承下来。
“是,奴才这就去。”
“末将告退。”陈言抱拳告辞时,楚王却眉心一拧,不悦地说道:“慢着,把她也带走。”
他说的语焉不详,承德却立刻就会过意来。他躬身行了个礼,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缩在角落里的音音。
面对承德的劝说,音音却哭得越发悲戚。“不,我不走……”
见状,承德想要上前拉扯,却被音音一把推开。只见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楚王面前,嘤嘤哭求道:“王爷,求求你不要赶奴家走,奴家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她哭得越惨,楚王就越觉得厌烦。看着他眉心越来越紧,承德焦急地上前拉拽着音音的胳膊,音音却死活不肯跟他走。
“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他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便是有怜悯之心也绝不会用在端庆帝送来的人身上。
“王爷……”听着楚王冷厉的威吓,音音吓得喉头一窒,当即止住了哭声,可面上却泪流不止,瞧着分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