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这样说着的石切丸掀开鱼缸盖,鱼缸里的乌龟慢慢地向桌角的光亮挪动。
年幼的浦岛虎彻是妄想症患者,说自己曾经在海底与小龙女无忧无虑,小乌龟见证过他和她心心相印。
事实上,自我解离的体验大多与不幸的童年有关。家里人常年不和的氛围与忽视,造成浦岛沉湎于制造另一个自己,神游太空。
他二哥忧心忡忡地把他送来又领走,留下这只从梦里爬出来的动物。后来浦岛健康正常地长大,小时候的胡话忘光。他大概也没想到,这只乌龟生得半脸盆大。
即将来访的患者是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大学生模样的男性。
他总板起仪仗队员似的肩膀,挺直后背,用发胶梳理整齐的头发下是毫不懈怠的前额,琥珀色双眸下盘踞黑眼圈。他小心翼翼地穿戴正式,担心弄脏别人的座椅所以把他的公文包靠在地面的椅子脚旁。
因为他丝毫没有沾染刺鼻的须后古龙水味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愿意为他端上一杯玉露茶。
用来招待普通客人的是京都产的宇治茶。可石切丸宠爱所有提前预约的患者,每年专门订九州的玉露茶招待他们。
除了法定连休,每周五下午四时这位年轻人定是如约前来。于是我恶作剧地在值班室日历上每月周五整个竖条上格子里都贴上草莓。
每天记手帐是医生石切丸的习惯。楼下国广文具店经常送一两叠贴纸,石切丸老是忘记把冒着红心飘着金粉的几张带走。
石切丸医生原先就职于大阪某家医院,后来转到常年人手不足的名古屋千惠区赤十字病院。年近退休的内科医生终究跑不快,追不上大医院的节奏。
他索性在旁自立门户,开个心外诊疗室。地点距赤十字病院很近,隔条马路,藏匿于砖头黄的公寓之间。在尖利的急救车划破灰泥暗白的斑马线前,这里尚余几分奇异的宁静。
如此了无生趣的地方不太适合养老,更不适宜安放不走运的我。
医学生的日子比其他所有学科加起来都要长。
同门堂弟太郎次郎两人都已经名古屋大学法学部毕业考上热田区役所的公务员,可我还差一年实习没毕业。
好巧不巧,本来是外科的我上次实习期间出门遇到车祸。康复后上班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果不其然出了事故,间接导致孕妇和孩子感染细菌死亡。
虽然事后调查说主要责任人不是我,但自此我老是觉得手术台的聚光灯刺眼。
家里人一定要让我们做律师或医生之类稳定的职业。因此从名大医学部退学转到某个短大的心理学科成了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太郎说剑道教室里有个和他一样的大个子中年男人是位快要退休的心理医生,就帮我牵了线来这个清闲地方实习。
原来名大附近还有这么一个小地方呐。我立马答应下来,为了旁边另一所教会大学女生红扑扑的脸蛋白花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