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愿意从知识和理智中汲取力量,成为一位谜团?”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单独的声线,而像百人千人齐声吟诵,难以辨别男女,更不可能辨别来处,伊莎贝尔只是象征性地找了找,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疑惑却平静地问:
“你是谁?”
“我是高墙后的阴影,”那声音像是在吟诵歌剧,却毫无感情,只有机械的起伏以及冰冷的词句:“我是弱者的庇主。”
“如果你庇护弱者,那么为什么不保护她们?”伊莎贝尔激烈地反问:“如果你庇护弱者,那么当我落难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想要什么?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为我复仇。。。。不,只要杀了这个男人就好!”
那声音沉寂了很久,是她无法支付杀死那男人的代价吗?伊莎贝尔咬着牙,痛苦地闭上眼,她感到自己正在下坠,但很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
“我是高墙后的阴影,若太阳升起,我便要离去。”
这一次,伊莎贝尔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那是悲伤,但她也理解这个东西的本质——这是邪神。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满足她的愿望,投身黑暗又怎么样?
“我只给予,而不索取,我生而为此,这是我的使命。”
“那你要给予我什么?”女孩急躁地质问:“别再藏头露尾!不论你想要什么,拿走就是了!只要能让我完成复仇,其他事情怎样都好!”
那影子没有回话,她的视野再次闪烁,这一次,她看到了更加具体的景象。
在群山和深林中央,一个面貌模糊的女人正在歌唱,她的听众是松鼠和飞鸟,白云朝她聚拢,连枝叶也向她低头,那是自由而和谐的气息。
刺眼的烈日下,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朝天空伸手,于是太阳之火涌入他的手心,却没有造成伤害,而是化作盔甲,化作护盾,化作长剑——
伊莎贝尔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幻象也随之消散,不仅如此,她还回到了现实。
虽然重新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她却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疼痛让伊莎贝尔有些迷茫,她上一刻还在那虚幻的空间里,下一秒怎么——
她终于吸引了那男人的注意力,那家伙正是上一次闯进宿舍的人,而且居然还记得她,当那男人站起来的时候,伊莎贝尔看见了他身下的女孩。
她的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嘴巴张开到极限,脸上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青色,当失去了男人的钳制以后,她的脖子立马垮下,假如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皮肤作为连接,那谁也不知道她的头要滚到哪里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伊莎贝尔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她瘫倒在地,两眼空洞地看着那年轻的女孩,她看起来还不到十五岁,她很瘦弱,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有好几次强行挤上伊莎贝尔的床,然后抱着她小声地哭。
脚步声越来越近,伊莎贝尔被惊醒,她已经来不及站起来,只好不停地往后爬,同时在心底呼唤那所谓的阴影。
你还在吗?帮帮我,求——
一道刺眼的光芒强硬地挤过每一道狭小的缝隙,它刺穿了木头和石墙的阻拦,洒入这黑暗的房间里,两人都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光源,于是他们看见了神迹。
墙壁依旧存在,此时却变得虚幻,夜幕彻底消失,为新生的烈阳绕道,它向世界洒下光芒和火焰,在金辉的点缀下,连这血腥而冰冷的庭院也开始变得神圣。
那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惊恐地跌倒在地:“太——太阳!黑——黑夜里的——不要!”
伊莎贝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太阳怎么会在黑夜里升起?它是那么神圣,那么坚定,那么强大,没有黑暗能够靠近它的身边,所有阴影都被它无情驱散。
她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奇特的声音,但这一次,听见的却不只有她一人:
“抵达光辉之下,并向太阳许诺吧,如此,我将授予你正义之道。”
是那阴影——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仰望着这如梦似幻的奇迹,伊莎贝尔的表情逐渐从震撼转变为欣喜,最终化作坚定,她冲出了宿舍,临走前还听到身后那软弱又可憎的祈祷:
“我愿意!我发誓!我全都发誓!请授予我正义之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