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是来取摄魂鬼和鬼卵的封印石的。
照理说这是很正常的业务往来,但薛陵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傅同发现周围几个人身上的感觉突然都变了,饶涉眉目阴沉地站在那里,樊休面无表情,就连一贯温和的白唐都皱起了眉。
傅同看向白唐:“天师府和你们有过节?”
白唐点头,眉头越皱越深:“过节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是忘都忘不了,恨不得把天师府勿入这几个字挂在墙上的那种。”
“这么严重?”
“也不是,其实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的,自老天师羽化后,天师府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天师府了,从前天师府的授箓试炼很严格,选择继承人也只看天赋修行还有心性,不论本家旁支,但现在,授箓试炼受贿放水,对旁支排挤严重,甚至还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为本家扫除障碍,就像……”
白唐指了下饶涉:“就像饶涉,他二十多岁就得了正三品授箓,天赋天师府同岁人里绝对没谁比得过,放在以前绝对是继承天师的不二之选,结果就因为是旁支,天师府刻意打压了饶涉那么多年不说,还在试炼的时候用了小把戏想让他直接死在外面,饶涉刚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好的,你说那帮人心得有多狠?”
傅同无意识地看了旁边一眼。
饶涉低头站在那里,整个人气息阴沉,和往常那个爱笑也爱逗别人笑的小天师一点都不一样。
傅同并不觉得惊讶,毕竟饶涉的天赋即便放在天师府最鼎盛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没留在天师府做继承人,而是跑到了妖怪局窝着,不是叛逆就是身上有故事。
显而易见,小天师不是什么叛逆的中二青年。
那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
傅同淡淡朝门外瞥了一眼:“如果是护短,那还不至于让你们听到天师府三个字就成这样,还有什么事儿?”
“特别多!他们……”
白唐心里有一大堆天师府的坏话想说,但因为他们这几年做过的奇葩事太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个。
超气的。
小白兔越想越觉得不爽,兔耳朵和尾巴都弹了出来,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直直地盯着门外,仿佛随时打算扑过去和天师府的人正面怼。
傅同看着,莫名有点想笑,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镇魂铃又响了。
叮叮当当,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要比之前锐利的多。
铃声里,有十几个穿着天师道袍的人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年纪看起来刚过三十,声音却和老人一般沙哑:“贫道张齐,许久未见,不知诸位道友是否还安好?”
“挺好。”樊休目光很平和,“不过听说你们天师府之前走试炼的时候本家人有一半都没回来,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我知道你们现在能捧个本家人不容易,但是也别太伤心太难过了。”
话里一半嘲讽,一半说天师府本家没落。
几个年轻的天师沉不住气:“你胡说什么呢?你最好——”
话刚说到一半,樊休抬眼,眉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们说话的份儿了?”
他到底是修行了四千多年的妖,威势摆在那里,挺唬人。
刚才说话的人瞬间禁了声,齐齐看向张齐。
张齐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道友,何必和这些小娃娃们较真,我们此次前来也是有正事,不知道友可否能将摄魂鬼鬼卵交于我?”
这是一早就说好的,妖怪局负责封印,天师府负责善后。
樊休也就懒得多说,把摄魂鬼鬼卵的封印石拿出来给了他,张齐拿了封印石,却没走,而是把视线移到了宿宣身上,眼神意味不明:“按照规矩,这一位似乎也应该交给我们吧。”
樊休的表情霎时间冷了下去:“这是妖怪局新入职的人,你也敢动?”
“如果是正常入职的话,贫道肯定不敢,但是……如果贫道没记错,贵局的招考好像还在月底吧,名不正言不顺最多也就是个编外人员,这种……”
张齐笑了一声:“天师府应该还是动的起的。”
薛陵面无表情地被背后抽出一把铜剑,张齐背后的天师一惊,也跟着把符纸法器拿了出来。
张齐却还是笑着:“诸位都莫要激动,樊道友也是,你们妖怪局的条例规矩还在墙上贴着,失了规矩可不好,再说论动手天师府是不怕的,但道友可就不一定了,毕竟——”
他稍稍抬眼,笑容里突然多出几分恶意的奚落:“往年动手的结果,道友们都忘了么?”
傅同明显看到白唐几个人的脸色都黑了。
他压低了声音:“你们以前被欺负了?”
白唐抿了抿唇:“局里的管理条例册上写了不能暴力执法斗殴,所以以前我们对他们都不怎么敢下手,不过其实就算能也没什么用,道家对凶鬼很有一套,薛陵的武力值几乎全程被压制,饶涉心里有阴影对上他们就成了蘑菇,就剩下我和樊休,我还是个拖后腿的,我们以前的头儿也是个……一言难尽的角色,要不是突然通知说换了人,我做完今年就打算辞职回家种萝卜了。”
傅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