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能躲开,他那些爪牙们却躲不开,我便做了一些事。”
傅潜渊说。
说这话时,他神情淡淡的,眼里也什么情绪都没有。
看到他这个模样,沉泽心里一沉,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刚认识傅潜渊的时候,那时他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找人喝酒,路过龙洵山的时候想起这里住着只天命龙,念着同是天命妖兽的微妙缘分,上去看了看,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一场杀戮。
或者说也不叫杀戮,只是单方面的清除——
一些贪婪的妖兽侵入龙洵山,想从山上窃取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但刚踏进边界就遇到了傅潜渊,后者什么都没做,提剑轻飘飘的一挥,一切便在无声无息里走到了终点。
一柄剑,一个人。
站在寒山涧水旁,身上的肃杀之意仿佛寒冰,吓人的很,让沉泽差点就没了过去和他搭话的勇气。
他冷了一万多年,直到遇到孟歧,身上才渐渐有了柔软的感觉。
沉泽那时孑然一身,看到傅潜渊和孟歧相处时候的温软模样,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只是没想到,那样的温软只存在了两百多年,就被更不堪的岁月覆盖了。
他之前对傅同说觉得傅潜渊很可怜,其实不只是为了卖惨,而是因为那就是他的心里话。
沉泽越想越觉得沉重,傅潜渊却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面无表情的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做了一些事,手上沾了不少血,犀照渐渐穷途末路,他没有办法,知道薛陵在妖怪局,就在这上面做了些文章,想把我和崽崽引进渡陵。”
“渡陵从前是他为了供养己身建造的阴煞地,现在是为了刺激傅同让他疯癫设下的局。”
阴煞之地,诛心之言。
两种不堪叠在一起,足够让一个精神屏障已经出现裂口的人在瞬间崩溃。
沉泽陆岐和秦子杭沉默着不做声,温融却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拧眉看着傅潜渊,声音有些冷:“你是不是在进渡陵之前就知道他的打算?”
不是他多想,是傅潜渊说这些话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而事实证明,温融的感觉确实也没错。
傅潜渊垂眼,声音很低:“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融身后出现一只白光铸成的白泽,嘶吼着朝傅潜渊扑了过去。
傅潜渊不闪不避,眼看着就要被它扑倒,陆岐出手,把嘶吼着的白泽拦了下来。
但它没退,和监视犯人一般在那里看着傅潜渊,喉咙不停发出低吼声。
“温融,你先冷静。”
陆岐揉揉眉心,觉得脑壳疼:“你好歹是只瑞兽,还是瑞兽之首,现在怎么比凶兽还暴躁?好歹听听他怎么说。”
温融心里火的很,哪里还管什么瑞兽不瑞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知那是个针对傅同而设的局,还要把他带进去,傅潜渊,你有没有心?”
即便没亲眼见到,温融也能想象得出傅同当时有多崩溃。
他心里难受,无处发作,越看傅潜渊越火,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傅潜渊开了口。
“我收到了鸿鹄的信。”
“他说,崽崽身上的咒术别人解不了,我也一样,只能凭他自己……所以,他必须进渡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