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脑子是不好了点,但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住持法师夹在中间,拿她没办法,只能亲身上阵自己做饭,又打发她去寺外打水浇地,干点这种一天一次,轻松无脑的体力活,少和僧兵接触。
小雾也乐得自在,一猫时常找不到猫影,她就带着一鼠,时常借干活的时候,偷偷跑到山下去玩。
没错,“一猫”和“一鼠”是她们寺里猫和老鼠的名字,又或者说是法号,和“一狗”一样,都是住持老头“一僧”起的,一僧有一天兴致起来了,要给雾枝子也起个法号,说是叫“一雾”的。
雾枝子大为感动,然后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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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悠闲的时间没能持续多久,僧兵们和当地贵族之间,长年累月所积攒起来的矛盾,在某一日终于爆发。
贵族害怕他们闹事,在町内下达禁令,明令禁止他们入内。
这些肌肉和尚成分复杂,大半是附近流窜的乱波,小半是被欺压而选择遁入山林为贼的农夫,上方的命令,对他们而言却是冒犯。
一怒之下,这些人拿着耙子草叉闯进了贵族宅邸,真不说,还整了许多好东西回来。
雾枝子还记得,那时正值夏日,正午时候下了一场阵雨。
她玩够了,回到寺里,发现寺里十分热闹,原来,僧兵们该从贵族宅邸里带回来了一位琵琶法师,正围在中庭,听他演奏。
天色昏暗,院里点了篝火,那位秃头僧人将琵琶挂在脖子上,右手持腹板,结跏趺坐于简陋的木台上,正边弹边唱《罗生门》。
他与传统的琵琶法师相像,一样的秃头盲眼,干瘦,然而与众不同的是,他只有一只手,原本左手该待的那条袖子,此时正空空如也地垂在一旁。
说是唱,更不如说是在慢悠悠
地吟诵什么,跟着琵琶法师的拍子,底下的僧兵们或坐或立或随之舞蹈,仿佛听了贵族的音乐,自己也一跃成为贵族似的。()
篝火,倒映着他们的影子,在夜空中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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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雾枝子欣赏不来,觉得老头是在鬼哭狼嚎。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暗中猜他的手,肯定也是别人嫌弃他弹得太难听,所以才打断的,后来才知道不是,至于真正原因,此处先按下不表。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天,跟着琵琶法师,一起来到寺里的,还有一个关在笼子里的怪人。
那是一位头戴金红色颦面1,身形瘦削的小孩,能面背后是一头凌乱的冲天发,因为太过脏乱,而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猜测原本应该是浅色的。
他瘦得过分的身上,能看到肋骨,稻草般纤细的脖子上绑着三指粗的硕大铁链,长长的,缠了好多圈,才垂到地上。
听说曾被咒术师下过封印,会比原本的重量还要重上百倍,拖行时都会在石板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双手用镣铐固定在身前,一个血迹斑斑的长条布袋也用铁链绑缚在他背后,透过残破的衣裳,可以窥见其下皮肤上,条条仿佛诅咒般的黑色咒印。
琵琶法师流浪至此,便打算在寺中暂居一段时间,听他描述,他一直在各处游历苦修,笼子里的怪物小孩则是他此行需要度化的对象。
有免费的琵琶听,僧兵们自然不无不可,虽然大家一致觉得,笼子里的怪孩怪瘆人的,想要把他赶走,但琵琶法师实在坚持,他们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最终一致决定,把笼子丢在雾枝子住的后山,眼不见心不烦。
庆祝大获全胜,而载歌载舞的那个夜晚,一鼠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去,被某个不长眼的僧兵撞见,一脚踩死了。
雾枝子赶过去的时候,一鼠只剩下一张扁扁的鼠皮了。
阵雨过后,泥地里还是潮湿的,她艰难地抠起一鼠的尾巴,将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给扯出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觉得晦气的僧兵揪住衣领,踢到了院外。
雾枝子坐在泥泞中,忽然就很难过:
她心想,也许这个寺庙,所能承载的东西数量是固定的。
和尚走了,她来了。
那些乱波来了,所以一狗就死掉了。
现在又有新的人过来,所以一鼠也死掉了。
想到这里,她拍拍屁股爬起来,憋着一口气跑回后山,隔着笼子,将一鼠狠狠丢到那个怪物小孩脸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占了它的位置,它就不会死了!”
血肉模糊的东西啪叽一声,砸在那张金红颦面上,又滑溜下去,落在了地上,在能面上流下了一行刺眼的血污。
笼子对小孩来说很小,他动作受缚,瘦长的身体完全无法站起,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半跪着。
似乎嗅到地上的东西散发出的浓烈血腥气,小孩没有任何征兆地一伸手,从地上把一鼠抓了起来。
雾枝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