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甚至忘了踢打——笑话!什么叫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他以为他是谁!
“展凡,你告诉我,当年的事,是谁的错?”邢望也是气息不稳,毕竟要制住不比他矮上多少的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你吗?”
不,不是我!我有什么错?错在爱错人信错人,错在被深深背叛之后,还在幻想他有什么苦衷?!我没有错啊!爱一个人——即使他是同性有错吗?为什么我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承受道德的谴责! “我……我没错……为什么没人原谅我!”我终于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对,你没错,那么你还要企求谁的原谅?你有什么理由惧怕学校里的人?你和他们没有不同!无法原谅你的,只是你自己的心!”邢望扶起我,脸色是无比的凝重,“你要是个男人,就勇敢地走进去,亲手了结这件事。”
我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为我做这事?我们……我们才不过见了五次面而已啊!
“三天了,我都在看着你,看着你一直在彷徨在犹豫——你在怕什么?怕别人的指指点点,还是怕你自己无法再次面对事实?当年,是他背信弃义,为什么要你偿还?展凡挺起胸膛,走进去,证明给你自己看——你真的没有错。”
我无意识地摇着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我不行,我,我做不到……
“与其不做而后悔,不如做了再后悔。展凡,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还,还介意他吗?”
谁谁谁怕了!我干吗要介意他!是他狠狠践踏我的感情,摧毁了我的未来,难道我还需要畏惧他吗,畏惧一个怯弱的背叛者,一个可耻的谎言者?!
我想起了ROY,相较与自己的怯懦——这种挫折我都不能面对,还有什么资格自伤自怜画地为牢?!
“对,展凡。就是这个眼神,你没错,即使再见到他,你也能昂首挺胸地告诉自己,告诉他,你很好。”邢望替我松开安全带,“去吧,我等你。”
我一把抓过那个牛皮纸袋,在自己有后悔的时间之前,冲下车去。
三两成群的学生从我面前走过,那件事之后,学校对我犹如噩梦,我从来就没有在上课时间踏进这里,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次又一次地警告自己不要落荒而逃,邢望说的对,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我才不要被人看扁!
“不好意思,请问林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很好,声音如常没有一丝颤抖。
被我问住的男生愣了一下,忙道:“哦,学长也是来交毕业论文的吧?直走左拐,再上一楼第一间办公室就是了。”
“谢谢。”我捏紧了纸袋,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就敲了敲门,“林教授?”
“啊,我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起来,了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纸袋,“这么迟才交,要改的话很赶啊。”
“是。我知道。”我慌忙低下头,我有多久没这样和导师说话了呢?
“哦,对了,你们系还有几个人没交,你记得回去催催他们,这般孩子,就是心野。”教授一面看,一面漫不经心地嘱咐道。
我答应着,视线转移到桌面上的叠论文上。
“哦,这是已经批审合格的论文,你可以借鉴一下。”教授自然地抽起第一本,“这是你们学生会主席柳寒的论文,写的有理有据,旁征博引,相当不错,现在人人都是打印稿,就他认认真真手抄一份,这孩子够细心,有前途啊!”
我茫然地接过来,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清秀字体顿时跳入眼底。
我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些日子里,痛苦的,只有我一个,柳寒,依旧是风光无限。
有前途?是啊,他必定前程似锦,因为他有的优点,又何止是细心?
我这一年的自我放逐自我厌恶,原来都是一相情愿,原本以为你会有一点的内疚与懊悔,没想到,原来从头到尾,惩罚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当初,为什么,选择爱上你?
我又是轻轻一笑:罢了,原来,恨也是一种极端的情感,那么现在,就连这最后的情感都让我亲手舍弃吧。
我走下楼,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邢望。
“解决了?”
我点头:“林教授借了我几本资料,的确比我自己上网找的专业很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五天时间,我就能把论文改好了。”
“很顺利嘛。”他和我并肩走着,“你看,我们走在这个校园里,谁都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我们和他们一样,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学生。展凡,人,都是很自私的,谁会记得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所以,活就要为自己而活,何必管旁人看法?谁会记得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