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而复返,让明皇抬眸,手中的御笔方握住又放下,“你想说什么?”
“儿臣只是想知道苏将军又出什么馊主意,她害了阿姐一生,好奇她看见与洛卿有一点点相似的林家主,想是不是劝您夺了林家的家产。”长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落步沉稳,眸色中映着面色如旧的秦宛。
秦宛只当未曾看见,目光反看向明皇,长乐又是一阵失落,站在明皇身侧,让秦宛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
明皇未曾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望着长乐道:“你胡说什么,整日就知道玩,何时替朕分担些政事。”
“分担很简单,您让我监国,您去休息,我肯定会让您满意,只您舍不得罢了。母亲口中的分担像苏将军那样,打着您的名声耀武扬威,我也会做。苏昭的事可不是陷害的,您让人去郡里查查她的出行,您肯定有新想法。”
“够了,话那么多,无事退下去。”明皇烦不胜烦,多年来好不容易按下洛家的事,如今又冒出水面,如何不恼。
长乐眉眼带笑,对明皇也没有旁人那般尊敬,她对于自己母亲的心思也十分清楚。坐在高位上,无非是权与钱罢了。
洛家是否谋逆只有谋局的人知道,她也懒得去探究,只是不想看到苏家人占着陈家的便宜,她悠悠道:“母亲若想让林家成为第二个洛家,可曾想过林家的银子是否会进入您的口袋。林家好比是一个会生钱的银罐子,您一点点的取,它就会钱生钱。您如果连罐子一起搬了,得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用完就没有了。且再次提起洛家的事,您不怕阿姐当真做出谋逆的事。”
信阳当年在洛卿自焚后,差点就挥兵洛阳,若非当年与突厥僵持着,也不会简单了事。
事情再发生一次,可没有突厥来解围了。她又道:“苏长澜对阿姐念念不忘,阿姐对洛卿痴心不改,这是一个死局,解不开的。林家是不同的,母亲想想穆能对林然的袒护,八王九王兄弟情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个林家,可会天下大乱的。”
明皇眉心拧得更深了些,她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的判断,长乐的话在理,可洛家留下大患,她亦不能饶,尤其是林然这样的人。
揽尽大周财富,若心怀不轨,于大周而言是极大的祸害。
她不能放过。
“你下去,朕自己静静,此事不许告诉信阳,朕自有分寸。”她赶走长乐,自己靠于宝座上,手心下是数颗宝石打造的扶手,显示她握有无上权力。
洛家是咎由自取,林然……她想知道这个小民究竟是不是洛卿的遗腹子。
大周立朝近二十年,苏家罕见地马失前蹄,不少人只当是信阳公主所为,不知是林然误打误撞,信阳着人送了坛好酒至九王府。
她突然送酒,让穆能喜不自禁,抱着酒就不撒手了,让人去感谢信阳公主。
酒是好酒,藩属小国进贡时,陛下赏赐给信阳。
信阳无事不饮酒,因此而留下来,此次正好送给穆能。
穆能再次掉进酒缸里,也不小气,命人去请八王来喝酒。八王带着齐妗来饮酒,两人是空手而来,这么多年也是习惯。
信阳送酒打乱了林然的计策,气得她拿棍猛抽练习用的木头人,嘀咕道:“该谢也是来谢我,谢阿爹算什么,信阳公主莫不是最近眼睛不好用了,应该请个大夫上门去给她治眼睛。依我看,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她边打边砍,吓得婢女不敢接近,远处走来一少女,亭亭玉立,粉色蝴蝶衫娇俏,她望着那抹背影,笑话道:“打不过人,就拿木头人出气,我要去告诉十九姑姑。”
林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有些熟悉的小姑娘,上下扫了一眼,发髻上的簪花好似是她送的,这么多年竟还留着,她不好骂人,就道:“我还是你的小姑姑,你好生无礼。”
齐妗一噎,拒绝道:“我不信你,你没同十九姑姑成亲,就不算。”
“我们明春就成亲,到时你莫要抵赖。”林然出了一身汗,将木棍放回木架上,自己回院子去沐浴,便道:“你去找阿凉说话,我先去洗澡。”
“我也去,听说九王府的浴室很大,我想进去看看。”齐妗巴巴地跟着过去,眼中皆是好奇。
林然不动了,占着长辈的气势训她:“这么多年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我要洗澡,你进去看算怎么回事,要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又不是男的,再说我去看浴室,又不是看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光长火气,不长个子,我都比你高了,羞不羞?”齐妗作势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发髻上蝴蝶钗随之晃动,俏丽之色,犹如春景。
好不容易忘记的事,又被齐妗提起,气得林然翻了翻眼睛,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傲娇地转身就走,不和她说话。
凡是说她矮的,都是眼睛有问题,阿凉说她还会再长的。
阿凉是不会骗她,那就是这些人在骗她!
林然离开后,齐妗自觉没趣,只好先去老夫人处请安,恰好穆凉也在,她欢喜地过去行礼:“十九姑姑。”
穆凉在看嫁妆单子,穆家本是贫困潦倒,就算有穆能的俸禄在撑着,也难以改变困局,后是林肆送商铺送良田,这些年才有起色。
魏氏当年得了不少好东西,如今被锁在库房,老夫人想着林家的东西也该给林家,阿凉若嫁给林然,就用这些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