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灯火璀璨,穆能也未曾离去,反拉着同僚饮酒,八王今日未曾过来,就连齐妗都没有来,只在今日凌晨让人送了贺礼过来。
八王因昨夜之事,闭门不出,就连诸多老臣也是如此,今日能来赴宴的,无非是朝堂新臣或是胆大不怕惹事的,总之比起昨夜热闹的穆王府,林家显得冷清多了。
纵是人不多,林然依旧未能逃过被灌酒,长乐早就离开了,反是六王家的次孙谢行拉着林然不放,一口一个小姑姑,叫的极为亲切。
若是寻常,林然万分欢喜,这时听着尤其刺耳,她总是勉强一笑,没有往日的精神。
找了个空隙,穆槐将她推回新房,外面的事就算交给旁人了,有王爷在,也无人敢闹腾。
林然没喝多少酒,走路很稳,就连思绪都是很清楚的,她在屋外的树下站了很久,也不知如何面对阿凉。
春末之际,蝉鸣偶尔响起,静静聆听,使人心神宁静下来。
院子里挂满着猩红灯火,婢女大多下去歇着了,廊下稀稀疏疏站着几人,见她远远地站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胆子大的婢女走过去,只当她喝醉了,担忧道:“家主醉了吗?”
“无事,我醒醒酒,你先退下去。”林凉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左右一想,知晓自己站在此处不入屋,阿凉也会觉得奇怪。
退无可退,她硬着头皮走进屋,穆凉方沐浴出来,在铜镜前擦拭头发,连绵漆黑的秀发如鸦羽,她顿下脚步。
穆凉闻声而转首,眸色浅浅蕴着笑,“前院如何了?”
“阿爹未走,穆师父在招待。”林然安静地坐在桌旁,不去屋内,以手抵着脑袋,也看不清她要做什么。
她的态度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按照以往的性子,她早就走近趁机亲亲抱抱,今日成亲却很正经,让婢女都察觉出哪里不对。
穆凉恍若不知,反走近,伸出纤细的手腕,在她额头处探了探:“酒饮多了?”
她一碰,林然就坐正了身子,态度明显紧张。穆凉轻轻叹息,拉着她的手往榻旁走去,眼神示意婢女都退下
婢女窃窃一笑,退出去将屋门关上。
林然如木头人一般坐在榻上,像头乖乖待宰的羔羊,眸光落在穆凉尚算镇定的面容上,秀发将那双小巧通红的耳尖给藏了起来,她微微歪头,透着发丝缝隙就看到了那抹红色。
她端正坐直着身子,不知所措。穆凉淡然自若,就像寻常说着家常事一般,只唇角微抿着。
两人静坐不语,林然默然垂首,似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让人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穆凉养她十五年,也算是知晓她心中事。在她面前本就是心思活络、爱说爱笑的人,竟不晓得说话了,就像是算珠,拨一下、动一下。
她看着林然:“是不是昨夜之事吓到你了?”
“昨夜我未在王府,反是你,该吓到了。”林然听着声音,忍不住悄悄掀了眼皮,入眼是屏风上满园春色,雨后的绿叶青翠欲滴,春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