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林然听她的。
成亲后,她听林然的。
有些事情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或许旁人感应不到,可穆凉切实地在做,她将林然当作她的所有,当作她的全部,当作她余生活下去的动力。
她并非是信阳那般为百姓筹谋、为朝廷守国门的豪情将军,也非是长乐那般寄情玩乐、可将那些不快在享受中抛开的公主。
她仅仅是穆凉,守着自己一方天地的穆郡主,习惯为林然活了十多年,余生依旧不会改变。
缄默许久,她攥着林然的手,轻声道:“林然,你我一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碧落黄泉、人间天堂也是一样。可我比年长,你万不可有这样的心思,只能我追你,你不能追我,懂吗?”
说完,她就不再出声,林然的哭声渐止,被她的气息包裹,睡意袭来,徐徐合上眸子。
一更天时,穆凉犹是清醒,她放轻动作,直起身子,向里侧看去,林然还是睡前的动作。呼吸平顺,眉眼紧皱,她将被子掖好,下榻唤来婢女。
她不安而焦躁,也无睡意,廊下的灯火通明,走出去后深深吸了口气,王府里依旧还有亮堂之处,她指着那处不解:“那是谁的屋子?”
“信阳殿下的书房。”婢女给她解惑。
穆凉不再问了,回屋去守着林然。
她离开后,林然就睡得不安稳,梦中呓语,唇角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双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穆凉取了热帕子来,给她轻轻敷着。
天快亮时,人才安稳下来,穆凉让人去请穆能过来,九王府内的事还需他来处置。
林然昏昏沉沉,睡了半日,睁开眼睛,看见穆凉后,又睡了过去。
穆能到午后才赶了过来,他得了巡防营,今日去上任,多年不曾带兵,多少有些疏忽,忙活半日,一口茶都没喝到,入院后,接过婢女的茶就大口喝了。
“你找我何事,林然如何了?”
“为昭狱的事。”
“你想问什么,直接去找信阳,她在查昭狱的事。”穆能将茶盏放下,靠着坐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没带兵,险些降不住那些小子。”
穆凉面色忧虑,对父亲也不说委婉的话:“您觉得王府门前的事如何解决?”
“王府门前?”穆能怔了下来,顺着她的话去想,方散下的愁绪又涌向心口,“你想如何做?”
“我不知,才问父亲,此事终得解决。我如今无法面对她,父亲去处置为好。”穆凉淡淡地撇开眼,垂下眸子。
穆能明白她的意思了,“我若不休妻,信阳也不会罢休,只我休妻,她又该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