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做事,愈发果断,穆能常夸赞她有开祖皇帝的风范,穆凉听了不语,她比起开祖皇帝陈瑾之,胜过数倍。
祖皇帝陈瑾之当年看似果断,可做事不公,偏袒太子,导致苏氏窃国,酿成悲剧。洛家、秦家等无数开国功臣惨死,若非曾经的信阳公主力挽狂澜,大周早就灭国了。
故此,每当父亲提起此事,她便默然不作声。
林然抱着骨肉柔软的孩子,摸摸她的小脸:“你今日怎地那么精神?”
“起风了,她就不睡觉。”穆凉顺口回了一句,若在平日里,乳娘早就将孩子抱走了。今日起风,她担心再出殿,会吹风染了风寒,故此就将人留了下来。
林然忙于政事,不知细节,听到后,反觉得怪异:“起风与她安置有何关系?”
穆凉白她一眼:“起风往外跑,你不冷?”
林然沉默下来,讨好一笑,捏捏慕微的小耳朵:“那你留下,准你睡中间。”
慕微不理她,趴着她的怀里看向穆凉,嘴巴瘪了瘪,似是不乐意。穆凉接过她来,恰好宫人摆膳,她将孩子送给乳娘,得空问起白日里的事。
林然诧异她主动问起政事,不由一笑:“看着动静大,也不算什么,就是仗着阿娘方去,倚老卖老罢了。莫要理会,我借机贬了几人,他们就安静下来。”
冬日里羹汤暖胃,她喝了碗汤,周身都暖和下来,她回身看了一眼榻上自己玩儿的孩子,好笑道:“她怎地那么安静,不吵不恼,都不太习惯。”
“同你一样。”穆凉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心思都在新法上,眼中涟漪顿生,担忧道:“新法推行,历来都是不平稳的,你也无须过度担心。”
林然冷笑,笑意令人发颤,“我不担心,人固来都是自私的,他们会反对,无非是动摇他们的利益罢了。若新法能使得他们得利,今日就不会来逼迫我取消新法,都是些汲汲营营之辈。”
穆凉望着她,久久不语,她总觉得眼前人似有些变了,成了一位真正的皇帝。
用过晚膳后,慕微还瞪着大眼睛,侧着耳朵去听风,模样喜人,令人忍俊不禁。她不会走路,只会颤悠悠地站好,比起同龄的孩子,确实算是乖巧的。
她听着风声,就很精神,也不需人哄的,自己玩自己的,林然梳洗归来,顺势就抱着她躺在榻上,伸手摸摸她的小耳朵:“今日便宜你了。”
慕微翻个身,向外爬去,小腿动了动,林然又给拽了回来,安置在内侧。
大眼瞪小眼,孩子不死心地又往外爬去,不屈不挠,不哭不闹,毅力甚好。待穆凉回来,她已是精疲力尽了,躺在林然身旁,小手拨了拨,还有些不安分。
床榻很大,足可躺下四五人,慕微一孩子,掩在被下,若不仔细瞧,是看不到的。
穆凉将人捞了出来,安置在内侧,拍了她几下,小眼睛就阖上了,林然好笑道:“她累了,自己折腾累了。”
“嗯。”穆凉轻轻回应一声,也没有太多的言语。
林然当她在哄孩子,不甚在意,半晌后寂静无声,她径直睡去。
次日天色未亮,雪花遍地,寒气往殿内钻去,林然醒的早,睁眼就见穆凉背对着自己,她悄悄动了动,拿手去摸了摸阿凉耳朵。
穆凉醒了,回过身,外间的天色依旧是黑的,她小声道:“你再躺会。”
“不想躺了,昨夜你不高兴?”林然压低声音,敏感地感应出阿凉不开心了,联想昨日的事情,想必是被吓到了。
穆凉不言,林然拉了拉她的身子,两人就贴得很近了,她贴着穆凉的发髻,轻轻呼吸:“阿凉,你吓到了吗?”
她轻声细语,大有哄慰稚子之感,穆凉不由好笑,侧首不语。林然又追了上去,迫使她直视自己:“你看着我。”
热意氤氲,就不再那么冷了,穆凉微微有些发热,抵不住她轻言哄慰,敷衍道:“你该去上朝了。”
“还早,不急,我想同你说会儿话。”林然摸到她的手,在她耳畔亲了亲,穆凉微微一颤,“你且安分些,可不止只有你我。”
“那我们起来,好不好?”林然的唇角离了她耳畔几寸,低低一笑,“你还是那么害羞,耳朵都是红的。”
她语气逗弄,就像逗着慕微那般,穆凉拍开:“你正经些,都是皇帝了。”
“我是皇帝,你不也是皇后。”林然轻笑,笑声钻入穆凉的耳朵里,酥痒难耐,她动了动身子,催促林然:“我替你更衣。”
“好。”林然轻快地答应下来,离开穆凉,自己穿好内衣,回身看着穆凉,示意她该起了。
穆凉翻过身子,心生悔意,林然不肯,握着她的手,就将她拉了起来:“皇后反悔了?”
“时辰还早,妾欲再躺会,陛下唤宫人来就可。”穆凉扭着手臂,哀求地看着她。
林然视若无睹,反道:“朕替皇后更衣?”
穆凉力气不抵林然,折腾会儿,林然反道:“你要吵醒慕微了。”
一语戳中要害,穆凉只得投降,起身更衣,时辰确实还早,两人动作慢悠悠的。林然心情大好,站在屏风后就将人搂在怀里,同她言道:“无事莫要管那些人,冻死了也罢,不值得你的热茶。”
穆凉怪道:“陛下行事,自有章程,往后妾不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