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淮州本不是为了惩治官员,许宴知并未在此事上多费心思,但确确实实罢了县令的官,此事一出惊动了福州官员,紧赶慢赶从福州到了淮县却又找不到许宴知的踪影。
只知道是京中的一位大人私访至淮县顺手罢免了仗着在京中有亲戚就在此处肆无忌惮欺男霸女的县令,问过当日在县衙当值的捕头小吏等人却也没问出什么准确的消息来。
小吏只道当日其中一人朝着县令亮了腰牌,县令当即怔住随后手中醒木重重掉落,不小的动静惹得不少人心中一惊,紧接着就是县令回过神来从高堂连滚带爬的下来朝着那人一个劲儿磕头说饶命。
没人知道那人腰牌上到底写着什么,饶是见过那人的都听了他的吩咐不许声张,也不许透露半分他的身份。
不消一日淮县便传出京中来了贵人,整治了县令却不愿露面,当日酒楼见过他们的皆默契的对此闭口不言,纷纷声称没见过、不清楚。
那日从县衙出来,许宴知朝着还在发愣迟迟没能回神的少年打了个响指,笑道:“想什么呢?”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她眼眸一亮又看向许宴知激动的说:“你方才说要我帮忙,我一定帮!”
尽疏笑了笑,朝少年微微颔首道:“不知可否借小公子的光见一见宏远私塾的先生?”
“没问题!”少年领着他们往宏远私塾走,她兴冲冲的问道:“你们是大地方来的贵人吧?为何要去见一个私塾先生?”
许宴知淡笑并未言明而是转言问道:“你与宏远私塾的先生是何关系?”
若是侍女必不会将养的如此精细,她面上的淡淡脂粉并非劣质,皮肤白皙细腻,手上柔嫩无厚茧,步态虽有意模仿男子但还是能看出教养规矩。
少年愣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己书童的打扮,问道:“我不像书童吗?”她讪讪摸摸鼻尖,“好吧,私塾先生是我爹。”
“那你为何要打扮成这样?”尽疏问道。
“私塾里有书童这不是很正常吗?”
许宴知挑眉,嗓音低了低,“他说的意思是为何要娇娥扮儿郎?”
少年有些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么明显吗?”她耸了耸肩叹了口气,“他们说我爹教的东西我不该也不能学,那是男人才学的,我就只该学学《女戒》什么的。”
“后来我爹问我想不想学,我说想。”
“他就让我扮作书童,混在学堂上一起听讲。”这话说完她又急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四周,她小声道:“我是看你们是好人我才告诉你们的,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
尽疏玩笑道:“你就不怕我们听了也不同意你去学堂吗?”
她摇摇头,“你们不像那种人。”
许宴知轻笑一声,“哪种人?”
少年撅了撅嘴,“不像那种满肚子繁文缛节,古板老旧之人。”
“那还真是承蒙你信任。”
三人闲谈着到了宏远私塾,少年迈步上前推门又顿住,她回过头来,笑道:“对了,我叫诸葛姒。”
“许宴知。”
“道名尽疏。”
诸葛姒领着他二人进门,院中不大但布置静雅,一侧的学堂处有朗朗念书声,诸葛姒扒着窗台往里看,扭头朝他二人招招手。
许宴知和尽疏一同上前去看,学堂中有十二个学生,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七八岁,授课的先生一袭青衫长袍,下巴留着一缕短须,眉眼间透着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是端方儒雅。
许宴知眯了眯眼,她越看越觉着诸葛洺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正回忆着学堂中的学生纷纷跑出来,三两个好奇的看着许宴知和尽疏,其余的归心似箭,一溜烟就出了私塾。
“姒儿,又去哪里胡闹了?”
“爹,我才没有胡闹,”她说着向他介绍许宴知和尽疏,“爹,这是许宴知,这位是尽疏道长。”
还不等他二人问礼诸葛洺就径自走开,到一旁的石桌上摆弄鱼竿,嘴里念叨着:“我就不信这次还钓不过那个葛老头,定是这杆不对。”
他随口道:“你们既是姒儿带来的那就是她的朋友,不必拘礼,自在一些。”
“姒儿,照顾好你这些朋友,爹还有事要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