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考官一定许昌茗便又开始忙了,许宴知时常在府中不见其身影,自她从淮县回来就没能与许昌茗好好谈谈,如今她倒是有了想谈谈的心思却又因殿试事宜拦了脚步,迟迟没能与许昌茗把话说开。
许宴知如常在都察院当值,陆凊因宋承启的缘故常不在都察院内,许宴知大抵也猜到一些宋承启的心思,他确有要退的心思的了。
闲时沈玉林约她登山喝酒,她本因公事繁多想推拒,但沈玉林说他有事要与其相谈。
清晨时从许府乘马车出发,行至街市恰遇犯人问斩,人多便一时堵了路。
许宴知靠在马车内养神,外头喧闹吵嚷叫她无心再眠。
车夫本要赶人,被许宴知叫住。
“左右问斩不过片刻,人一会就散了,等等吧。”
“是,少爷。”
阿桃撩了车帘往外瞧,瞧见那刑台上跪着三个蓬头垢面的犯人,铡刀被擦得发亮,日头一照还有些晃眼,阿桃抿了抿唇,说:“犯人行刑本就血晦,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围着看。”
“人总是爱凑热闹的,事不关己便都是看客。”
阿桃低头沏茶,又将食柜里的糕点端出来,“总归是要等的,你先吃点东西喝喝茶吧。”
许宴知端了茶抿一口,垂下眼兴致不高,口吻淡淡道:“我爹这几日可还好?”
阿桃怪睨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与老爷在一个屋檐下呢。”
茶杯被她捏在手里,指腹下意识来回划过杯上花纹,她静了声良久不言,车内只有小炉上煮水的声音和外头百姓议论的吵嚷,阿桃也默了片刻,又主动道:“老爷这几日虽忙但瞧着气色还是不错的。”
阿桃话说到这又忍不住拧眉瞧她一眼,“倒是你,这几日分明该吃的吃了,该睡的也睡了,却还是瞧着面色不好。”
“也不知道你整日是怎么回事,总是心情不好。”
许宴知微不可闻叹一声,将茶杯搁下,她稍稍直了身子挑开车帘往外瞧,好巧不巧是铡刀落下鲜血喷涌,脑袋落在铡刀前的竹篓里,露出一截血肉模糊带骨的脖颈直挺挺的在铡刀上,竹篓已是斑驳,翠绿不见唯有暗红,如今更是又添了新红,还在不断往外渗。
阿桃听见动静抬头去看,却被许宴知先一步将车帘拉回。
阿桃轻问:“行刑了吗?”
“嗯。”
阿桃敲了敲车门吩咐:“人都快散了,准备走吧。”
片刻后马车复驶,阿桃问她:“一会出了城要骑马吗?”
“不了。”
阿桃轻叹,“我倒真想做你肚子里的蛔虫,这样就能知道你到底因何烦忧,又该如何哄你开心。”
许宴知闻言唇角一勾,抬手一刮阿桃鼻梁,“我没有烦忧,你放心吧。”
阿桃握住她的指尖,定定望着她,“我不瞎,我看得出来你心情不佳,别骗我。”
许宴知愣了一瞬,后将手慢慢抽回,“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一累便烦,这很正常。”
不等阿桃再开口她便后倚着合了眼,“到了叫我,我眯一会。”
阿桃无奈只能闷闷应一声。
马车出了城行至山脚下,沈玉林已经到了。
阿桃唤醒了许宴知,“到了,侯爷已经在等着了。”
许宴知拍拍衣袍下马车,笑看沈玉林,“怎么就你一人?郡主呢?黎仲舒呢?”
“玉寒约了闺友,黎仲舒有差事走不开,今儿就你我二人。”
他二人从山脚徒步往上,阿桃和侯府的小厮跟在不远的后头。
“谢辞的信你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