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厂的职工们或进去转移设备、或清理材料和清算损失去了,几个小公安也跟着去帮忙去了。外面只有她一个,还坐在船上,船被救生绳索固定在了护栏的铁齿上,她就这么靠在阳台的外侧护栏睡着了。
沈华浓整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霍庭能清楚的看到女人苍白面容上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这么烈的太阳光直射着,她竟然能睡得沉,眼皮一颤不颤的。
随着小船的晃动,她额前的发丝时不时的在鼻尖上轻轻摆动着,唇色有点淡,没有以前的张扬与活力,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被吓到了。
霍庭正想叫醒她,却发现她扣着护栏的手指关节发白,隐隐颤抖着。
他蹲下来抬起手,短暂的迟疑之后缓缓的覆在她手背上,很凉,他目光暗了暗,手裹得更紧了些,目光盯着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沈华浓紧扣着铁齿的虎口,道:“堤坝修好了,太阳也出来了,水马上就退下去了。”
沈华浓一动不动,看表情就是睡着了,睡熟了,可霍庭知道她没睡着,她手上在用力,还在颤抖,他一碰到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这种颤抖代表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反倒是她面上的平静更像是装的。
霍庭不明白她还在怕什么。
洪水虽然涨了一波,但二楼这儿最高的时候也就到他的小腿,还不足以让人恐慌就开始往下退了,竟市是个平原,一马平川,平原上又多湖泊池塘,地表水域面积占到全市面积的一半以上,水往外蔓延,退的速度很快,现在水面已经降到脚面下了。
之前那些表现还不如她的那些怂货都早平静下来干活去了,她还在担心什么?
沈华浓依旧不动,从看清楚这洪水带来的惨象开始,不,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两个声音在争吵在厮打了。
一个说,她的所作所为完全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除了欺负她和家人的坏人,她没有害过一个无辜的人,江堤决口就是有些人不作为,跟她毫无关系,她别以为知道剧情就自以为跟神一样,能随便一扇就能改变世界走向!
另一个则说,如果没有她介入,霍庭就会按照原小说中的那样,一直从事他钟爱的事业,一直待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不会有岳长鸣和赵黎明取代打压故意跟他做对的情况,堤坝决口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偏偏小说中到底发生了这件事没有,她不知道!她又回想了一遍,书里没有提及过这样的内容,也没有从主角们的对话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如今,这个世界,这片土地,在她看来已经不是小说中虚幻的世界了,而是有活生生的生命,有活生生的情感,是真实的。
她极力想要转移注意力,想要将那种庸人自扰的念头清除掉,却反而被越缠越紧。
两个念头在脑海里各不相让,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回合了。
艹,最后就真当自己是神了!
这是沈华浓心中最后的结论!
霍庭跟她说话,她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了,还是又在戏耍他,他纠结了一下,看看烈阳,突然想起女儿的臭美属性,这个不管是遗传的还是后天养成的,肯定都得归结在沈华浓头上,记起这一茬,他就说:“你脸晒红了,当心晒黑晒伤。”
沈华浓果然睁开了眼睛,水濛濛的眸子冲着他“嗯”了声,很平静的抱怨道:“我难道就没有个名字吗?喊我名字是会变哑巴吗?”
说着垂眸看看他的手,笑话道:“哟,宝宝,你看你牵我了,你的手居然也没断呢!”
霍庭:。。。。。。你开心就好。
他刚松开,沈华浓就说:“你拉我一把,我要进去,这里太晒了。”
“嗯。”
她站起来了攀着护栏试着爬了一下,马上就放弃了,跟着朝伸直胳膊说:“你抱我过去。”
“你昨天都抱了,当着那么多人看着都没有损害你的高大形象,现在这都没人看见,你又别扭什么?”
“快点,我想上厕所。不然我就当着你。。。。。。”
霍庭:。。。。。。(#▽#)
霍庭皮不过她又变成哑巴了,好在他身残志坚,绷着脸手掐着她腋下,直接就要将人给提溜过来了,落地的时候沈华浓突然抱了一下他的腰,旋即又马上弹开,还不满的将人往外推,嘟哝道:“你身上臭死了。”
霍庭两手抓住她的手握紧,她推,他就越握越紧,目光也紧紧攫住她的,沈华浓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的望着他。
一点儿也看不出羞涩。
反倒是霍庭被她这么大胆灼灼的看着,眼神微闪,喉头滚了滚,说:“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