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两边合起来……四个角也要对折……折痕要清晰,”德拉科手里折着自己这张,眼睛看着哈利把纸片翻来翻去,“重新把它展开,然后这个地方——沿着这条线,这样往内压。”
“这样?”哈利跟着折出一个角来,“四个角都要这样?”
“是的,”德拉科点点头。他有意放慢了速度,好让哈利看清楚,“把折痕都压出来之后,再展开。”
他们盘腿坐在正午的阳光下,因为强烈的照射而不太能看清楚白纸上的印记。于是,偶尔的偶尔,德拉科会伸过头去,仔细确认哈利是否都做对了。他熟悉每一个步骤,它们在他许多年无聊打发时间时已经烂熟于心,却从来没有向其他人显露过。比起钢琴水平,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技能,但确实是他拥有的,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此刻,又不止如此了。
“把它们拉起来,合拢——不,不是这样的,同时,是同时合拢。”
现实里的哈利的美术成绩貌似还不错,德拉科知道这个,但是美术有很多种类,画画好并不代表手工也很好。德拉科看着男孩的手指不知所措起来,抓了一头又丢了另一头,像是怎么也不明白如何同时操作,觉得很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其中大概有一半的嘲讽意味。只有一半。
“捏着那个地方,不要动,再——好吧,我来捏着这里,”德拉科把手伸过去,替哈利捏住了两个尖角,叫他将剩余的角合并起来,“真的很‘困难’,不是吗?”
哈利的耳尖红了。他按照德拉科说的进行了接下来的步骤,但最复杂的总在后面。德拉科于是把自己的半成品扔到一旁,专心在哈利的纸上指出需要折的地方,不时帮他捏着某个角落或侧边。末尾两步的时候,干脆就自己上手完成——事实上,他也确实不能放任哈利完成最后几个折叠动作,因为但凡他不是那么专注于“教学”的话,他也许就能发现,哈利早就没能集中什么注意力了。
“好了,”德拉科说着,留哈利自己折出纸鹤的小嘴巴,“记住了?”
“嗯……大概……”
“拜托,你不会连这个都记不住吧!”
德拉科笑着抬起了头——
紧接着怔住。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这么近的?
德拉科和眼前的人对视着,一只手扶着那只纸鹤,小指因此蹭过对方的手背。他从来没有离哈利这么近过——也从来没有离其他人这么近过。他看得清那亮绿虹膜里夹杂的湖蓝色斑点,看得清他额头上疤痕与光滑皮肤相接处的质感,也看得清每一根深棕色的睫毛,还有嘴唇上的纹路。
德拉科感到喉咙干涩起来。他看见哈利的喉结动了动,便像是受到了影响一样,也咽了下口水——咫尺距离的男孩身上散发着一股朴实的、自然的味道,他也不好形容究竟是什么。
除了那闻起来像阳光。
像他们正沐浴着的、夏天的阳光。
有那么一秒钟——或者半秒钟,德拉科的头往下低了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哈利——愣愣的哈利,则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好似一座定格在当下的贝尼尼雕像。
人是不可能长时间不动的,这违反自然原则。也许是不满于这个诡异的现象,小纸鹤忽然滑出哈利的手指,掉在了地上,仿佛在通过这样的冒险举动提醒两个男孩:嘿!你们是两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