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知道,只是想知道。
像小天狼星说的一样,他不喜欢秘密。
小汤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十分不平常的,甚至于让哈利感到不自在。他开始怀疑这触碰到了这个男孩的底线——那些惨痛的过往原本就是人们避讳的话题,也许这个世界原先的主人同样——或者是更加不乐意谈到二十六年前的阴霾。
但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小汤姆回答了他的问题。不仅如此,他给出了一个哈利从未预料过的答案——
“他是我的朋友。”
小男孩淡淡地说。余晖的光线照进他的眼睛里,而后消失在不见底的黑色中。他看着窗台上的那根魔杖——那些骨节般的凸起撑起所有细小的光点,凹下去的部分因此看上去更加纤细。
“……是这根魔杖从前的主人。”
它原本应该更黑一些。上了年头的木头颜色——如果没有那些夕阳。
哈利注视着这根魔杖,心跳加快的同时眼睛被它牢牢抓住。它明明还躺在那里,一下也没有动过,却像是逐渐活了过来那样,在哈利眼里变得丑陋甚至张牙舞爪起来。他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忍住从腹部涌到胸口再到喉咙——像是要反胃那样的极大的不适,而后看回小汤姆的脸。
也许是他的错觉,但小汤姆的嘴角似是垂下去了一点。
“他是你的朋友?”哈利放轻声音问,悉知自己对于杀人犯的厌恶在此时毫无帮助。
小汤姆点了点头。
“我选择他成为我的朋友。”他换了个坐姿,把腿蜷起来用双臂抱住,“我看见他从窗外走过,我想我们两个能够成为朋友……我们确实是朋友,整整六年,直到他变了。”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望着小汤姆,有一瞬间想要给他一个拥抱。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难过,但面前的孩子只是一个回忆——无法被触碰。
“我很抱歉……汤姆。”
他尽可能温和地说,把头垂了下去。
房间里有一时没有任何的声响。直到这时,哈利才注意到这个房间——这片回忆是这么安静。这样的安静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异样,好像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角落处作祟,或是胸口某个地方因为无声——绝对的无声,和一种几近柔软的松弛,渐渐地、轻轻地裂开一条缝。
窗框里的黄昏永远不会陷入黑夜。哈利和床头坐着的男孩一起看向外头,心脏忽然疼了一下。
“在一开始我们都兴奋于魔法,最简单的那些。他要比我更有兴趣……”小汤姆继续说着话。哈利一边听着,却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曾经他也为能施出一个荧光咒而感到兴奋无比。但他已经忘了,那部分也许是因为,每当他点亮自己的杖尖并因此微笑时,身边总是有个人不发一言地看着他。而自己习惯性地举起魔杖,是因为哥本哈根或临月湾没有路灯的地方、森林或是山谷的背光处——那些地方总是很黑。
他以为他忘了。
“……后来我们开始一起发明咒语,又一一实验他们。我妈妈的那些已经不够用了。”
说到这儿,小汤姆的语气变慢不少。哈利在游离中听到“妈妈”这个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