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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该是高兴的时候。不为死亡,而为活着。
然而哈利却只是独自站在人群之中,耳边各种声音嗡嗡作响。警灯从蓝到红,再从红到蓝变幻,时间久了便交错相融,形成一片片虚幻的、色调诡异的光影。他双手垂在身侧,脸上的划伤隐隐刺痛。
良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去——意料之中地,望见德拉科从门口最暗的地方走来。
那男孩走到亮处,第一眼先是望向街道中央,那具被送上担架的尸体。再然后,灰色的双眼偏移半度。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
又或许,那不该被称之为对视,因为两人的眼神都如此空洞,像是永不相交的无底深渊。接着,德拉科被子弹击中一般,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哈利盯着他,向前踏了半步——对方随即转过身去,离开警灯能够照亮的地方,没入黑暗。
……
走廊里的夜灯沿着墙角排开,只够照亮匆匆迈向尽头的脚步,却对走路的是谁、长什么模样或心中藏着什么,毫无兴趣。哈利跟着德拉科穿过大半个主教学楼,前方的人走得越快,他的步伐便越是冷静。转角处无灯照亮——没关系,他对这太熟悉;自己的脚步太重太狠——那么就让他听清。
台阶上的黄线泛起隐约却无用的光。哈利大步踏下它,看准德拉科进入的门,用力推开。
他想过无数遍质问他的场面。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想问点儿其他东西——现在却都没有意义了。
盥洗室的屋顶有盏年久失修的灯。它坏了太长的时间,时亮时暗,因此再没有人关心它是打开的或是关上。德拉科穿过冷白色的惨淡光晕,惯性想要推开某个隔间的门,见到哈利追来,又径直往后退——踉踉跄跄地,抵到了水池边。
“我——”
德拉科手足无措,无意触发了感应器的红外线。哗地一声,水柱奔涌而出——
“对不——”
哈利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撞到了瓷盆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吗?!!”
沙哑的声音剧烈颤抖着,手腕更是如此。哈利双眼通红地瞪着德拉科,愤怒中将他甩在了地上。极度恐惧后翻涌而来的后怕感咄咄逼人,切断着体内每一根神经。哈利无法思考,也什么都不愿看清。他只感觉到绝望、不受控制的绝望。
德拉科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知怎么无法做到。他用手肘撑起自己,没过半秒又倒了下去。哈利顺势将他推翻,自己跪倒在地,视线模糊中嗓音哽咽起来:“我以为——我以为——”
他竭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在对自身的愤怒中失去了攻击的力量。他以为什么呢?以为德拉科做不出这样的事?以为他是另一个人?还是以为他像另一个人那样,是有可能对自己有感情的——因此有可能在意自己的家人?
这都是他的错……全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