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行商很多,很多人为了方便省事,会直接让有信誉的商人给自己捎信。也因此衍生了专门挂靠这门生意的代理中间平台。她之前来京城的时候,便跟着父母来过,见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委托顺路的商人带信。
她害怕寄去驿站和信客,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
委托私人捎带,更加隐秘。
而那代理的铺子,和这里离得不远。
等到枫儿擦着汗送来糖水的时候,没发现薛鸣佩浑身上下都变得轻松了很多,唇边还带了笑意。
一件心事了结,她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希望那位李先生能快些把她的信送去江南。
之后的几日,薛鸣佩依旧是一边读书,一边看路得济送来的账本。
这一天,她再一次上街打算再去馥恒庒看看,刚下了马车,便听得闷雷似的马蹄声。
一骑骏马亟亟而来,犹如闪电疾驰,扬起纷飞的尘埃,差点没把行人撞翻了。
马上的人身着战袍,血迹未干,一只手高举令牌。
“军情紧急——行人避让!”
“军情紧急!”
“行人避让——”
巡防的京城卫兵连忙安排着百姓们退避,开出一条路让人过去。一时间人人小声议论,脸上都带了焦虑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是西边吗?”
“我听亲戚说,西边那里打得可厉害了,死了好多人呢!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薛鸣佩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西边?哪个西边?
到了馥恒庒,也还是满腹心事。
“路大哥,刚刚我在路上,好像看到了传令的军爷,是从西边过来的吗?”
路得济道:“那时候小姐正昏迷,许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几个月前黔西那边就不安稳,一开始只说是边沙悍匪,后面好像又牵扯进了什么小国家,乱七八糟的,就打起来了,具体的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
见薛鸣佩脸色苍白,他安慰了一句:“不过不用怕,西边有许国公府的西宁军守着呢,一点西域蛮子,想来不足为惧,用不了多久就打退了。”
是吗?薛鸣佩想,看那军士的模样,可不像是“不足为惧”。
黔西。
她大哥就在黔西。
爹没有纳妾,只有娘一个妻子,生了她和大哥两个人。大哥的性子桀骜,不愿意安安分分地待在江南,守着爹娘的一亩三分地,就爱满大梁到处闯荡,寻找新的商机。不过他机敏,眼光也独到,这些年来倒是也做了几样收获不小的买卖,只是还是没有定下来真正想做的生意。
爹骂他好高骛远,要他赶紧定下来娶个媳妇,接手家里的生意才正经。两个人大吵一架,大哥便放下了狠话,说自己去西边看看,做不出像样的生意就不回来了。
“江南的茶和妆粉生意,现在基本上都到了邵氏一家手里。再只守着原本这点东西,郑家早晚会被吞吃殆尽。爹,不是我任性,但是我必须寻找家里突破的转机,寻一条新路。”
这一去就快两年。
上一次薛鸣佩收到他的来信的时候,他便说自己来到了黔西,想看看西域诸国和大梁的水上商路,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繁华。
这个臭小子!
薛鸣佩心急如焚。
自己已经出了意外,若是大哥也……
她根本无法想象,爹娘会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