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薛鸣佩刚接手戚宁雪的铺子,她第一次查大账的时候,就察觉出了烟摧玉茗的违和感。
尤其她本家就做茶叶生意,对这一行的账再了解敏感不过了。
后来的几个月里,她也一直在派和顺他们去盯着李万成的动静,从他儿子的行踪那里,慢慢发现了云溪茶庄这个突破点。
只是李万成不比路得济,是戚府的人,还有老夫人这个靠山,她要不然不动,要动就得来个大的。
现下她因为护国寺的事情,在大夫人那里的地位水涨船高,戚韫还好巧不巧又把广白打发来。不管他的本意到底是“监视”还是“保护”,薛鸣佩焉能放过这个机会?
刀都递到眼前了,不用是傻子!
果不其然,二公子的人就是好用,轻而易举唬住了李万成。
经此一事,她要动其他的庄子铺子,阻力也少了许多。
“广白驾的车,坐着舒服吗?”戚韫低声问?
薛鸣佩看出来他并没生气,眼珠子一转:“舒服。”
大概是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她的表情前所未有得眉飞色舞,十分生动。
戚韫看着,心情不自觉地松快了一些,仿佛白天在朝堂上经受的那些腌臜,也烟消云散。
薛鸣佩却一眼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表哥,你这几天睡了几个时辰?”
认识二公子以来,他哪一日不是神采奕奕?八百个心眼子,能把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哪怕小雁山遇险,也没让那些禁军讨得便宜。可今天的他,反倒像是那个被折腾的人。
“无事。”戚韫捏了捏眉心,难言倦色,“只是最近公务太繁重了。”
薛鸣佩蹙眉,犹犹豫豫道:“那大理寺的俸禄,还不够抵表哥几顿酒钱的银子呢,何必这样不爱惜身子地卖命?”
叽叽咕咕完了,便立刻告别离开。
戚韫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没动作,直到侍女提醒,才转身进了明桐院。
等再回到自己的住所,沐浴完毕,却见小厮搬进来一箱东西。
“这是什么?”
“公子,这是表小姐差人送过来的,说是江南运过来的东西。”
戚韫想到那一日在明桐院,薛鸣佩说要给娘和戚苒留下来一些江南货,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挑了挑眉。
这丫头现在倒是会做人,到底是得了哪一路神仙指点?
“搁着吧,你们都退下。”
“是。”
戚韫将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些男子常用的日常物事,笔墨纸砚,江南茶叶,比起他平日里用的,算不上顶好,但确实新鲜难见。
里面还有两条锦玉腰带。
“……”戚韫的呼吸紧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那腰带上的云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深沉下来。
烛火跳动了一下,披散的烛光笼在手指上,覆上暧昧的颜色。他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真是该死。
戚韫闭上眼睛。
有什么好回想的!
他心烦意乱地将腰带扔到了一旁,上床休息。
本想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谁知道梦里那个可恶的人儿,也不让他安生。旖旎的灯火摇曳,像是晃进了他的心里,屏风上映出一道婀娜的影子。
隔着这样不堪一击的一道屏障,他听到了水声。
滴答滴答,扰人心潮。
……
他伸出手,在那屏风上描摹,喉结轻轻滚了滚。
看不见,就愈发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