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薛鸣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我没事,你放心,其实我……我很久以前就做好准备了,甚至每一天都胆战心惊,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真得吊死在我面前,又或者是耍心眼的时候失了准头,真伤到要害……”
阿弥陀佛,一切早已注定。
只希望自己这么多年念的经,好歹有一点用,让那孩子下辈子投去一个好人家,就像面前这孩子一样,有着安定美满的家庭,爱她的爹娘。
而不是又碰上她这样罪孽深重,懦弱无用的母亲。
“既然夫人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那其他人?”
“你放心,只有我。毕竟鸣佩在只在我面前表露真实的一面,在戚府其他人眼中,只是话少些罢了。”
别人也不会像一个母亲一样,那么了解在意自己的孩子,说不定更喜欢现在这个变了后的鸣佩。
“今夜我来找你,便是知道了二房的所作所为。”戚宁雪道,“你把这些文书收下去,现在就做准备转移了,免得他们还有后招。”
“夫人,这是你的嫁妆,我做这些也是为了你。”
戚宁雪无知无觉地做了戚氏的棋子,正是为了补偿她,戚慎才会给她这样丰厚的嫁妆。那几个铺子的位置也是顶好的地盘,不然薛鸣佩就是财神转世,也不能短短几个月将它们起死回生。
“这些东西在我手上的时候入不敷出,产业都是你接手后,辛辛苦苦赚下的。而且钱财于我已经是身外之物,没那么重要。”戚宁雪道,“你年纪轻轻,以后日子还长呢,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为你我这场天赐的意外,结个善缘。”
“夫人……”
“我只有一个请求。”
“夫人请说。”
“我如今已经了无牵挂,即便现在病入膏肓,撒手而去,也没什么遗憾。唯有一人——瑞云。”戚宁雪叹道,“她自小跟着我,这么多年来不离不弃,她有一只耳朵,还是因为救我才会聋的。
我只希望哪天我不在了,你能给她安排个容身之地。”
薛鸣佩这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和瑞云姑姑说话,她总是微微侧着头,一开始还疑心她是不是厌恶自己。
“夫人放心。不过现在到底没到那种地步,还请您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戚宁雪摸了摸她的头发,笑起来的样子,隐约和薛鸣佩梦里见过的模样重合了。
时间这把无情的锋刃,将原本的相府千金,薛家夫人,削成了这样形销骨立的模样。唯有捡起往日记忆里的美好,在刀口舔着仅剩的一点甜,才能找回原本的自己。
“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喊你佩娘吧。”
“好。”
“佩娘,你和阿韫,眼下是怎么打算的呢?”
原本戚宁雪以为是女儿有什么计划,所以嫁给戚韫做偏房,也不敢插手破坏,怕害了她的性命。可眼下得知此鸣佩非彼鸣佩,不由得担忧。
薛鸣佩和戚宁雪促膝长谈到了深夜,到最后和衣而眠。
不明内里的瑞云,见母女二人时隔近十年后,竟然又重归于好,同榻而眠,十分宽慰,高兴得直念佛。
同一晚,在大理寺为黄州之案忙到现在的戚韫,带着一身疲倦之色,终于回到府中。
可是他却没有立刻回临风院,而是走进了素月分辉里。
站在水榭楼台前,沉默不语。
月光下,他神色如冰雪,浑身上下笼着一层压抑的戾气。一只手死死攥紧着,鼓起的青筋暴露了真实的心情。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二公子独自在园子里伫立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