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裴子徵却表情未改,拱手一礼:
“冯大哥多虑了,我就是一个商人罢了,还能和西域有什么牵连吗?不过是家里在黔西那边做过生意,知道一些门道而已。
不然我何必这样正大光明地找你押镖,又堂而皇之地去州府,还把一切都一一摆在你的面前呢?”
说的倒也是。
出发之前,裴子徵便算到路上会遇到响马。
她让冯啸做好准备,又让他手底下的人喝下了防备那迷药的解毒汤。
这迷药对大梁人效果虽然强烈,使人浑身瘫软无力,昏昏欲睡,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但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因此,见这些盗匪一倒下,冯啸便立刻做了个手势。
手下人齐齐涌上,把他们全部制伏,还卸了为首人的手腿。
若不是有裴子徵提前预料到,又有这迷药,直接硬碰硬地来,冯啸的这些兄弟,定然又挂彩的。
这是现在的鸿威镖局不想看到的损失。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这个大主顾。
冯啸收起肃然之气:“抱歉。”
“无甚,无甚。我之所以坦然相告,也是因为了解冯大哥的为人。”
前些年,溧州邝州交界之地,盗匪横行,层出不穷,扰得百姓不安宁。而且许多大山寨,还和镖局内里有勾结,彼此有些心照不宣的共识。鸿威镖局正是因为一板一眼,又照顾许多规模小的商队,和这些地方的土皇帝公然叫板,才会坏了行业的“规矩”,成为老镖局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裴子徵的舅舅家里商队,还得赖冯大当家的相助,才没有受到太大人手损失。
也因此,当计划好了自己生意的下一步路时,眼前亟需一个合作对象,裴子徵第一时间想到了鸿威镖局。
“你是说,你打算在州府开一间新的药坊,售卖这些从西域运来的药材?”
“是啊。”
裴子徵指挥人把货物重新包裹好了,那些匪徒也都被镖局的人五花大绑看管起来。
众人重新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这一次,裴子徵将冯啸也请了上来,面对面商量。
“西域多奇药,很多东西在他们本地平平无奇,发挥不出作用,但在我大梁,却能入药。不仅一本万利,和大梁医术结合,可救人性命。”裴子徵郑重道,“这样的生意,既有利可图,又是功德一件。
冯大哥可有兴趣陪我赌一场?”
冯啸咂舌:“裴小东家,年纪轻轻,胆识可真是不小。”
这买卖当然是暴利,他一个门外汉都闻得出来,忍不住心动。但是每一件买卖的危险,又岂止在运货的路上呢?
还有更多看不见的危险。
“邝州本地商会,怎么会容得下你一个外来的黄口小儿,在他们的地盘撒野?”
裴子徵微微一笑:“困难嘛,肯定是有的,不然人人都发财了。不过这些都不需要冯大哥苦恼,我自然有我的过桥梯。
我只问大哥一句:敢不敢和我赌这一把?”
“……”
冯啸望着这个小小儿郎,心潮澎湃。
裴子徵生得清瘦,个头也比一般的儿郎矮,还长得油头粉面,仿佛姑娘家似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量和豪气,竟让他这个八尺汉子弗叹不如。
那瓶马上雪的滋味还在嘴角,烧得人无法平静。
都已经这样了,人家都不怕,他再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又不是没有吃过苦日子,当初最开始和兄弟们闯荡的时候,是什么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