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当萧书眠打算也跟着进去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且慢,少东家只说了让裴东家进去!”
萧书眠目光一凛,反唇相讥:“好大的架子,以为谁想见他不成吗?是你们诬陷在先,逼着人进来,现在倒是又把人晾在一边了,真以为自己是开衙门的呢?
要不是为了清白,我还嫌进了你们这大门脏了我的脚呢!”
“书眠……”
裴子徵知道她的性子,也没阻止她,等到她骂得痛快出了气,那掌柜要发飙,才装模作样地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委屈,又担心,且宽慰一些,在外面等我,有什么事情一会儿自有分辨。”
又看向掌柜:“掌柜的,书眠心直口快,这件事也确实是你们无礼在先,想必你不会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吧?”
“……”
掌柜木着脸,咽下了这口气:“知道了,裴东家放心,我们暂时不会怠慢这位姑娘的,请先进去吧。”
也不知道少东家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裴子徵,甚至要亲自接见他。
进了屋子,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如兰似蕙,雅逸脱俗。
裴子徵一嗅到,便想到了之前在梅园宴会上中招的事情,立刻屏住了呼吸。
定睛一看,只见帘幕飞扬,雕镂了百鸟的漏窗前,放着一道沉香木的案台,有一人端坐着,望向她,微微一笑。
“裴东家,久仰了。”
那是个青年人,一身碧海紫罗的锦袍,生得倒是眉清目秀,气息十分柔和亲切。他手执茶匙,轻轻搅动,只见碧莹莹的茶水上,浮蕊溢香。
“请坐。”
这是什么先兵后礼的套路吗?
严氏如此有名,还是郑氏强有力的对手,裴子徵自然是了解的。
这一任的严氏家主是个好色之徒,除了一位夫人和养在府里的二十几位美妾之外,睡过的舞姬娇女数不胜数,生下的庶子名字估计他都记不清。
他也没亏待,给过得去的庶子都在严氏安排了出路前程。
按理说,这样的家族,继承人会很难过,但其实不然。严氏的正妻母家势大,和严氏的婚姻也是一场联盟。严夫人对丈夫没有感情,只要那些妾室和庶子不烦到她的面前,她才懒得管,只一手教养嫡子严贡熙。
而这位大公子也算得上是邝州的俊杰,不仅被父亲器重,年纪轻轻就掌管许多生意,在整个严氏都得人心。
其他兄弟不仅不敢与之争锋,甚至还挤破了脑袋讨好他,只求得能靠着一点情谊,下半生富贵无忧。
“严公子今日这一场,总不会是真得觉得在下偷了千山金碧的百鸟钗。”
裴子徵并不局促,神态自若地坐在了严贡熙的对面。
“莫非是什么下马之威吗?”
“裴小东家是聪明人,严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严贡熙微微一笑,将面前的茶推到了裴子徵的手边。
“从裴小东家来到邝州府第二个月的时候开始,严某便注意到了你。当知道你竟然这样年轻后,就更加惊讶了。”
严氏的生意如同密布的根系,蔓延开来,紧紧抓住了邝州的土壤。没有什么和他们冲突的生意,能够无声无息地越过严氏的眼睛,就在邝州快速发展起来。可是这个少年没有根基,没有靠山,竟然就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让培元堂做到这个地步。
他没法不关注。
严贡熙望着裴子徵执起茶盏,忽而道:
“不过说起来,在下怎么觉得裴东家长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