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州是南府几州中最穷的一州,邢永开上任的时候,这里还不如现在。被派到这里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后台强硬的刺史。
邢永开又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州府衙门的其他属官,早就和严氏沆瀣一气了。
他这一怒之下,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被众人孤立起来,成了没兵的主帅。那之后在州府里的公务,事事不顺,衙门里的属官不仅不能给他分忧,还要想着法子给他找麻烦。
直到刘诸青调来了邝州,担任指挥使。
他出身雍州北定军,也是跟随魏国公,多次上过战场杀退狄人的好儿郎,但年纪渐长,又有了妻儿。所以人员变动,前程选择时,在雍州众将中显得庸碌的他,选择了调回内地做指挥使,日子清闲一些,也安定一些。
同样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靠山根基的刘诸青,很快和邢永开这个难兄难弟,成了联盟。
那以后的这么多年里,两个人便互相扶持着,渐渐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原本的官府班子,慢慢被替换成了属于自己的人才。
而州府和严氏的推拉,在刘诸青的劝说下,也变得迂回婉转来。
刘诸青有时候会觉得,邢永开更像是邝州的主帅,自己是他的军师。
经过多时的消磨,如今的严氏已经不像邢永开刚来的时候那样嚣张了,但还是没有达到他们想象中希望的地步。
要彻底整顿以严氏为首的地方豪强,还需要一个契机。
“大人,这个契机已经到了。”
“你的意思是?”邢永开的怒意消除了。
一刻钟后,一个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是裴子徵?”
“启禀大人,正是小民。”裴子徵跪下行礼。
这样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竟然就是近来赫赫有名的培元堂的东家,还能让严氏生出忌惮,实在是超出了邢永开的想象。
虽然此前刘诸青便和他说到了此人,但他忙于盐改的事情,哪有闲心接待一个儿郎,便没答应,今日一见,倒是生出兴趣来。
目光多了欣赏的意味。
他家里那几个小子,也差不多这个年纪,还天天只知道在娘身边撒娇呢。
看看人家!多么有志气和胆量?对他的口味!
面见他这样的一州大吏,这少年竟然也不卑不亢,口齿流利,不错不错。
裴子徵很快将来龙去脉说了。
“……”邢永开听完了,摸了摸下巴,俄而问道,“你说你弟弟,能够避开严氏那么多护卫的眼睛,夜里飞进千山金碧里,和你碰面?”
裴子徵:“……”
这个是重点吗!
刑刺史生了一张本来就比寻常人红的面皮,眼下因为兴奋好奇,又红了一道,一拍大腿:“不得了,不得了,你们兄弟俩年纪轻轻,本事倒是都不小。改天本刺史要亲自见识见识你弟弟的轻功,看看他是不是真得像你说得那么神乎其技!”
若是真得,这不是大好的人才吗?
就此埋没,未免太可惜了!
刘诸青的嘴角抽了抽,即使已经习惯了刺史大人与众不同的思维,还是觉得有些丢人,把话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