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来说,红官认错了,解老爷子才放他出来。
解家放话要让他跪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低头认错,还要发誓以后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要一辈子忠于解家,生是解家人,死是解家魂,永远不能有二心。
红官当即就笑了,解家好像永远都会用这招,问题是所有下人都被这招训得服服帖帖,就很不可思议。
红官被拉到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解家的长辈们都来了,解伯仁这招不乏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红官清澈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座的人,都是些恶心人的嘴脸,就没有找到自己母亲的身影,果然母亲连进来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红官捏紧了拳头,这群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窝里横,他都合理怀疑历代关煞将不是因“诅咒”而死,而是被解家虐待死的。
红官突然挑起个锐利的目光,眼底的恨意藏都藏不住,目光每放到一个人身上都得定一定,似乎要记住他们的脸,将来好报复。
在座的各位被他的目光扫射了遍,好像突然被骨头卡住了喉咙,极不舒服地清了清嗓。
解少合磨着牙,那嘴型就是在暗暗骂他,碍于是在祠堂,不敢放肆,要不然就得冲过来给他一巴掌了。
解仲昌捻着佛珠,垂着视线,神情说不出的淡漠。
解叔恩一把折扇在手中把玩,眼神不住地四下瞟着,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解伯仁一记歹毒的眼神剐了过来,红官咧了咧嘴,这就戳到他们的痛处了?小巫见大巫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我解伯仁带着不孝儿红官来跪祠堂,当着列祖列宗和众位叔伯的面,自己说说看,错在什么地方了?”解伯仁发话了,语气冷硬,带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红官不卑不亢地转向他,轻声反问:“怎么?您不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就把我拉来认错?”
这话一出,当场的气氛骤然跌进冰窟,除了解家几兄弟忿然作色,其余叔伯都面面相视,一脸迷糊地看向解伯仁。
解伯仁估计也想不到红官会这么胆大妄为,在宗亲面前挑战他的权威,只见他双眼一眯,沉着声说:“这就是尤小怜教出来的好儿子?”
尤小怜,红官的生母。
在这种场合都能将脏水泼向他的母亲,自己倒是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是红官低估了解伯仁的无情无义!
解伯仁明面上是要惩罚红官,实际上是拿他母亲说事,在列祖列宗面前,在众长辈叔伯面前数落他母亲教导无方,为他以后休妾做准备!
这只老狐狸!
以前他认错了,也忍气吞声了,但老天并没有因此善待他,而他也没有母亲说的那样能享什么福,反倒是惹了一身孽障。
以前栽过的跟头,成了他的遗憾,现在在关内,他就想反个天试试,看解家的底线在哪。
红官狠狠回敬了他一眼,反问:“我难道不是您的儿子?您有份生没份儿教?养而不教父之过,怎么就单纯把这事怪罪到母亲头上了?”
“放肆!”解伯仁终于当众翻脸,五官拧到一起,“胆敢顶撞?!拿戒鞭来!家法伺候!”
在座的都不敢吭声,也完全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心思,兴许都纳闷着这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伶牙俐齿,这般目无尊长,如果放任不管,以后长大了那还了得?是该给点教训,让他吃吃苦头,才知道解家的规矩不能坏。
管事领命,立马去把戒鞭取了过来。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教训不肖子孙,原来解家的威严就是这么树立起来的。
这套红官太懂了,他从小就看到了不少族中的人被利用来巩固解家的威严。
解家的戒鞭有个狠名,叫做“不赦”,意味着无论是什么过错,都不能放过。
“不赦”戒鞭有一米来长,和普通牛皮短韧鞭不同的是,除了手柄,整条鞭都布满了短小的芒刺,轻轻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痕。
所以解家的人一听到戒鞭,基本就得冒起一身冷汗,但在座的都没有觉得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动用戒鞭会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