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易平策微笑。“其它的糕点要吗?”
“要,要。”说得太急,她差点被口水噎到。“劳烦了。”
她前脚才跨出,傅翌容便开口道:“大夫何须出去呢,糕点就送这儿吧。”
“我喜欢在亭子里吃,舒服又有美景可欣赏。”若把东西搁这儿,一会儿拔完针,不就得困在花厅里吃点心?她还是喜欢在亭子里品尝美食。
易平策叫了奴婢进来,要她们去准备糕点,顺便派人去抓药方,朗晴跟着奴婢们走出去,在园子里欣赏花草。
“这就是你说的名医?”傅翌容透过半开的窗子,瞧着朗大夫在园子里闲晃。她穿着一袭深蓝男袍,黛眉杏眼、身材纤细,男子扮相有几分秀气,只是五官未脱稚气,作为一名大夫,实在无法让人生出信心。
“别瞧她这样,她医术的确高超,不过还不能确定她就是神医吕泗的传人。”这几年自称神医门人的大夫不少,但最后都证实是个骗局。
神医吕泗二十年前进宫救治太子,获金银百两,皇上御赐衣袍,吕泗收下赏赐后婉拒太医职位,重回乡里,自此不知所踪。
“她自己找上门的?”傅翌容又问。
“不是,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小意又发病。”说到这儿,易平策的眉头不自觉地压下,俊秀的脸上抹上一层忧愁。
小意是他的大儿子,今年四岁,活泼可爱,可去年起开始莫名的抽搐,请了不少大夫回来,症状却时好时坏。
“府里几个大夫束手无策,所以我要下人去外头请几个大夫回来,赖善说慈恩堂上个月来了几个新大夫,便把他们都请来了,朗大夫也在其中。我见几个大夫开的药方与府里开的差不多,觉得失望,只有朗大夫与别人不同,我照着她开的方子给小意煎药,没想他喝了几帖后,好转许多,便把她留下。她在慈恩堂因为年纪最轻,又是个姑娘,病患不多,只在闺房里走动,为妇人治病,据赖善说让她看过病的,都有好转,咱最好趁她有名声前把她请进府内,免得让人延揽了。”
“她说她是神医的徒弟?”傅翌容问道。
易平策微笑。“我问她好几次师承何处,她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后来我给她升月银,还让厨子每天做点心给她,她想吃什么都行,她才勉为其难跟我说是师承吕泗,但要我不可告诉别人,免得惹麻烦。”
“什么麻烦?”傅翌容感兴趣地问。
他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但她只是一脸严肃,说这是师门秘密,不可言说,我也就没勉强她。我问她有什么法子证明她是神医的徒弟,她倒不在意,说没法证明,也不想证明,我若信不过她,她走就是,我也就没再追问了,我试过她,她只会一些轻功,说是逃命用的,不过学得不精。”
傅翌容点头,据传神医吕泗除了医术外,最厉害的便是轻功,说是学医者不学武伤人,但还是得有保命之能。
“我记得神医收了两个徒弟,都是男子,算算年纪,三十上下。”傅翌容说道,这两人一南一北行医,行踪飘忽不定,他派人寻了许久,至今一无所获。
“只要她能治好小意,是不是神医门下我也不甚在意。”易平策说道。
“嗯。”傅翌容饶有兴致地看着朗晴在园子里摘小果实吃,不知是在学神农氏尝百草还是嘴馋。
“对了,谁那么大本事竟能让小舅中毒?”易平策笑问,他只比傅翌容小两岁,可辈分却比他矮上一截,只有说笑嘲讽时才会称他舅舅。
傅翌容自小身子不好,后来上山学武锻炼体魄,外祖父原想让他学个两、三年就下山,没想傅翌容却宁愿待在山里。
外祖父子嗣众多,家大业大,也不需傅翌容回来承继家业,既然儿子喜欢待山上,他也不勉强,就让他自在地在山里长大,最后顺势成了江湖中人。
傅翌容每年都会回来探望他们,有时待外祖父家,有时待这儿,有时去其它兄弟住处,这次回来则是为了友人的婚事。
“没什么,不小心中了埋伏。”傅翌容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肩上的刀伤不严重,只因刀刃上涂了毒药才请大夫诊治。
见小舅不想深谈,易平策也没勉强。能说的江湖趣事,傅翌容会说给他听,但若是不想谈的,任凭他怎么试探,傅翌容就是不提半字。
“待会儿你去看看小意,他成天念着你出门前讲的故事还没完。”易平策说道,儿子很喜欢听江湖趣事,总缠着小舅说个不停。
傅翌容淡漠的眼眸浮现一丝温暖。“我一会儿就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下人来禀说是有客拜访,易平策便先离去,傅翌容则静静地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入厅内。“咦,傅公子睡着了?”
傅翌容没吭声,兀自合眼休息。
朗晴微微蹲下身,专注地盯着他的脸蛋。小意很崇拜他这位舅公,治病的这一个月,她听了不少他的事,像是:
“我舅公很厉害,随便一抓,小鸟就在他手上。”
“他踏一下地,人就飞到屋顶,然后再跳、再跳,就碰到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