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李绥绥还是硬着头皮脱下他的鞋袜,又将裤头往上多卷了几分,捏着水囊小心翼翼地冲洗掉伤口附近的血污,才开始上药,那金疮药她是知道洒上去的滋味,于是一边细细洒着一边看着秦恪的脸色,他虽然没吭声,但额头密密的汗珠却骗不了人。
于是李绥绥道:“你该庆幸,没被蛇咬,欸,你方才瞧见没,都是三角脑袋的,要是没我,你不仅要被下面的木桩戳几个窟窿,还得成了蛇过冬的储备粮。”
秦恪默了默,道:“绥绥,有点常识好么,蛇都是生吞,你瞧它们那么小,能吞下我么?”
李绥绥面子一尬,心道:姑奶奶随意说个话分散你注意,你还较真了!唯小人与男子难伺候也!
——于是,手里的药呼啦啦一股脑儿全洒在他伤口上,再懒得理会他疼不疼,拿过纱布就开始缠,缠得那叫一个不走心,秦恪疼得攒眉拧额,垂着脑袋注视着同样皱鼻皱眉的李绥绥,再看着被缠成大腿粗的小腿,终于耐不住道:“绥绥,可以了,一个小伤口,不用缠这么厚,不透气……”
李绥绥哦了一声,飞快地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又去温泉边净了手,洗了把脸,顺道给秦恪拧了帕子过来。
等收拾一番,她又递去一块点心,才指着洞内一处草席,悠悠道:“来,现在啥事也没了,你好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草席铺得这样厚,你原先就打算带我风餐露宿来着?”
秦恪咬着点心,默默点了点头。
李绥绥见他默认,便又道:“我来猜猜,你连伤药都备好了,还笃定我会在这里过夜,怕是原本准备的路不好走,打算来个苦肉计?那么,就算你苦肉计成了,我留下了,又怎样?秦恪,你脑袋在想什么?若是换做你对别的姑娘,我还可以理解你要玩个露水一夜情,可我们……”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有那必要么?
“你这么大个人了,叫我怎么说你好!”李绥绥实在无语词穷,责备得颇有几分尊长的架势。
秦恪心里又是尴尬又是复杂,李绥绥猜得七七八八,他原本也不是这般幼稚之人,耐不住昨日同崔子懿说起要带李绥绥去打猎,崔子懿非要给他出这个馊主意,说什么落难独处是交流真心话的好时机,患难与共更巩固夫妻感情的催化剂,说什么最好配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呆两日,定然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他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可该死的正好知道这么一处地方,于是脑袋一热,就遣了人来准备东西……
如今被元赫扬一路追着,就顺水推舟了,但见到李绥绥受了伤,万般无奈,他连前面的精心安排都忽略了,直接把人领了进来。
面对一声不吭的秦恪,李绥绥又气又好笑,这也算错有错着吧,于是又问:“那么你的人肯定知道这里,他们会寻过来么?”
秦恪肯定地点点头,又微微尴尬道:“估计最早得明日去了。”
李绥绥翻了个白眼:“也是你们商量好的?你还真打算留宿这里啊?”
“如今不想也不成,元赫扬怕是知道你同我一道来的,这大好机会,他岂会放过。”秦恪眼眸微眯,透着一丝冷意,“你那九皇兄,怕是一丘之貉,你以后离他远着些。”
李绥绥脸色凝重起来,慢慢走到崖口,思忖了片刻,才道:“听说这两年与西夏边防多有冲突,元赫扬这次来得悄无声息,怕不只是来玩的,他与老九勾勾搭搭,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也不算来得悄无声息,之前听说来赴中秋宴,只是提前来了而已。”秦恪说到这里,似想到什么,又道,“既然他要去,那你就别进宫了,此人蛮横不知礼,倒是污了耳朵。”
李绥绥嗯了一声,眺望着远处,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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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明明是来风花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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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片刻,秦恪又道:“我之前劝你进宫探望官家,没别的意思,你不愿意去,以后我不劝便是。”
李绥绥半晌无言,站了好大一会,又拿起一个苹果挨着秦恪坐下,一边削皮一边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与我,如同前世今生,看似瓜葛千丝万缕,实则,有何相干,谁还记得上辈子?所以我才说,你那万寿山修得不值当,若能停便及时止损吧。”
“万寿山不过是花些钱,那不是事。”秦恪迟疑了一下,又道,“你和官家,到底怎么回事?”
李绥绥面上没有生气的迹象,只专心地削着苹果皮,淡淡地道:“这般私密之事告诉你,你是不是得付出点什么?”
秦恪唇角轻抿,笑道:“这有何难,你想要什么,你说。”
李绥绥将苹果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秦恪,才道:“嗯,你若能与秦家断绝关系,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秦恪原本一脸愉悦准备咬下这难能可贵的苹果,闻言,笑意一凝,唇角跟着就往下滑:“李绥绥,这玩笑就过了。”
李绥绥咧嘴一笑,轻轻脆脆咬下一口果肉,含含糊糊道:“嗯,所以喽,不该打听的事你就别乱打听。”
秦恪默默地咬着苹果,不再言语。
李绥绥目光移向外面的风景,此时日落西垂,金色的光芒洒在洞口,映在她的脸上,整张脸都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彩,连眸中都熠熠生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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