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闻言,方又松了一口气,满脸疲惫,沉声道:“事实肮脏,真相丑陋,你不会愿意知道的。”
秦恪一愣,表情渐渐凝固:“我想不出何事会让我无法接受,你说。”
李绥绥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有些发涩,只摇摇头道:“都这么久了,你才想着问,知道又如何……不会改变什么。”
“你说。”秦恪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他直直看着她,只想要个因果。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李绥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呼吸沉沉,好一会,忽然咧嘴一笑,道:“都说到这里了,那不如帮你下点决心,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秦恪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她。
李绥绥在屋里慢慢踱着步,良久才缓声道:“我说了,很肮脏,你不是说我对不起秦邈么,是的,你没说错……”
她看向秦恪,看着他眼里的惊讶,又道:“我十二岁,就不是个完身,你不是说我与朝臣有染么,呵,你猜得也没错,这事恐怕秦邈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此事,他一直忍着没说,他对我的报复,就是不声不响在新婚那夜揭穿我。他有洁癖,你知道么?我那时以为他喝醉了,想去扶他,你知道他有多厌恶我么,他对我唯一一句话:李绥绥,你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桌上的玉盘珍馐间,有些出神:“你应该已经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了吧,你说的没错,我和我娘一样,都是肮脏不洁的女人。”
她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哦,你肯娶我,也是因为这张皮囊吧,你这样繁花过眼的贵公子都喜欢,宫里的熏腐之余,凤子龙孙那更不用说,我失去官家宠爱,虽是落魄,可他们都向我递来了橄榄枝……他们都如你,明知我不喜,却甘之若饴地贴上来。呵呵,人人爱此色身,而我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因此,我得到了很多……”
她说着,转头去看他,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知道,你娶了个什么东西?”
秦恪眼中赤红一片,寒雪漫天,羞愤交加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绥绥低低一笑,唇色苍白,微微颤抖着:“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实际的事……”
“够了,你闭嘴。”男人终于怒吼出声。
李绥绥看着他,嫣然一笑,眉目弯弯,笑容漫进眼底,美好易碎。
“好,不说了,更恶心的事,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她微笑着,“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秦恪转头向一边,眼中带着一丝受伤。
李绥绥眨了眨眼,迫向他的目光,柔声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针对秦家么?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父亲的风流,何止蒋氏一位,你回去问问他,我母亲为何会自戕。”
秦恪一愣,听见李绥绥又道:“你再问问他,俞家,到底是如何被灭门的?你再替我感谢感谢他,多谢他,我李绥绥能到如今的地步。”
他看向那双波光粼粼的双眼,这一连串的解惑,让他心中波澜狂起,骨鲠在喉。
李绥绥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明白了么?我比你想象中还脏,这是你接受不了的,而我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这个槛,我们是过不去的。而我顺势嫁给你,也不过是借势想要闹得秦家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