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箬心中一默,垂着脑袋也往外走。
李绥绥眉心一蹙,跟着就要起身,狐氅里的东西跟着就往下滑,李绥绥忙用手一揽,屁股又坐了回去,没好气地道:“成,我也不催你这一两日,老九后面出的事,别说跟你没关系,你这样一直捅事,官家何时能得清静?”
院子的大门合上,男人拾起铁钳添了两块碳,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炭火:“你不一直觉得他活该么?我这样做,你不乐意?”
“倒不是……”
“乐意就好,他这样也算报应不爽,你当看个消遣,等这事一落,再说我们的事,又有何妨?”秦恪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太久,元赫扬总不能一直被留在京都。”
李绥绥微微怔忪,没想到九皇子的事,他就这么默认下来了,于是又问:“那依你的意思,他们的事如何收场?”
秦恪看了她一眼,道:“如何收场,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除非,你有所愿。”
她所愿?李绥绥吸了一口气,要说胆大包天,这位才是正主:“我所愿,你就会去做?”
“你说,我可以考虑。”秦恪默了一会,又缓声道,“趁着我们还没有和离,你还是我妻,我尽量满足你。”
李绥绥忽笑一声:“这我倒觉得奇怪,你明明与秦相都是太子阵营,如此折腾老九,似乎对太子并不利。”
“谁说我是太子阵营?我只是商人,图我之利,不言朝政。”秦恪静静道,“何况我确实不喜西夏人,我在姚老板那还占了几成股,如今青盐禁令解除,对大启盐业冲击不小,银子可不好挣。”
李绥绥闻言又靠上椅背,沉吟半晌才道:“青盐禁令,纵然会让西夏财政吃紧,但狗急了也会跳墙,迟早会引发战乱,解除……也好,只是解除的条件太过窝囊……西夏来我朝挣银子,那你也可以挣他们的银子。”
秦恪道:“边关贸易并不好做,光是边境私盐贩卖就冲突不断,从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怎么说,野蛮不开化许就是这样,蛮人用一匹马要换500多斤新茶,还没有商量余地,如此横抢硬夺,不可理喻,与之交易只亏不赚,谁乐意?”
“我朝丝绸,茶叶,瓷器闻名于世,价格不俗,何况太子为你铺了一条康庄大道,边境问题解决……两国走个官方渠道也就不存在买卖不公……”李绥绥说到这里略顿了,眼眸忽又微眯,敏感道,“说到这里,你们莫不是本就如此打算的?”
秦恪放下火棍,拍了拍手上的灰,满目赞许地看向她:“你不算笨,太子如今稳坐储君之位,可不单单求个西夏支持,若是两国贸易走上正轨,他继位后,西夏这个盟友可就算更为亲密无间了。”
“呵……他这算盘……”李绥绥斜了他一眼,对那句不算笨颇感不满,“但西夏人似乎并不那么守规则,就拿青盐禁令来说,在□□时,就数解数禁,其原由也不过是因为西夏人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哼,妥协退让是无止境的……”
“你方才还说与西夏人通商挣银子……”
“两回事,交易能长久,是基于双方得益均衡,太子那样的人挣十两赔七两,现在应得痛快,要么日后上位就反悔,呵,那时已把别人养了个膘肥体健,再打?打得过我李字倒着写,何况依着太子的性格也不敢打,那只好等着日后西夏无度蚕食……”
李绥绥数落完太子,又瞥向秦恪道:“你还说不是太子阵营,怕是筹划已久?”
秦恪捧茶饮了一口道:“至少有一点你说的对,双方得益均衡才能长久,这件事对西夏对太子有益,于我来说,只是替人做苦力,于是我拒绝了。”
“欸?”李绥绥诧异,“这么说,太子没打算把与西夏贸易之事搬上台面?他打开渠道……只想中饱私囊?”
秦恪轻咳一声:“在商不言政,话说远了。”
他们是夫妻,貌不合且神离,各有秘密,不能无话不讲。李绥绥也没再追问,半垂着眼睑不说话。
秦恪见状,便知她又在盘算什么,只低声道:“西夏人没诚信,迟早会出事,言归正传,还是说说九皇子吧,你想他落个什么下场?”
李绥绥嗯了一声,寒风拂过,撩着她发丝一阵翻飞:“如今这样,已够他消受,你不必再做什么了。”
然而这碗水已搅得这样浑,李绥绥会鸣金收军?九皇子满腹花花肠子,沉湎淫乐,不足话道,他身后的太子,于官家一众子嗣中,凭着嫡长优势做了十二年的储君,这个储君志大才疏,半生碌碌,被权倾朝野的太子党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做一番大事”,他这自以为是的壮志,只怕会适得其反。
太子与西夏人做了何交易?官家可知?若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若是官家不知情,那这事捅出来,说不定是动摇太子地位的重拳,李绥绥想得出神。
明智一点,她不该当这个出头鸟,她的烂摊子多得自顾不暇,可太子若倒台,也意味着秦仕廉多年心血付之东流,他不在意自己的亲兄弟、情人和私生子,那太子呢?这关系着他对未来的掌控,他会乱了阵脚吧……
在她还在斟酌太子的问题时,就接到蓟无雍传来关于金鸾宫的密信。
轻飘飘的一页纸,承载着这一个多月里,金鸾宫中被凌虐而亡的九条人命,年纪最大的不出双十,最小的也不过垂髫之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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