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气结:“我招你了?”
“不敢,是属下招您了。”
李绥绥心里一闷,这货忒小心眼了,昨晚秦恪走后,她就说了他两句,嗯,不过是些“风吹墙头草,两边倒”“吃里扒外,如蚁附膻”的话,结果人就膈应到现在。
看看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水雀,又看看花容失色孤立无援地梁如儿。李绥绥有些头大,心中只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日子不对,地儿也不对,约什么大相国寺?
虽说梁如儿是她大客户,她理应打抱不平,但这层关系似乎有些尴尬,调戏人是元赫扬的日常?上回逮着齐衍也玩耍一番,这人脑子是什么构造?李绥绥心中腹诽,全然忘了上回为齐衍解围大义凛然说“总不能见我子民在眼皮底下被欺负吧”。
不知不觉,身边的人潮也退了大半,苦于摆脱元赫扬的梁如儿四下张望希望得到帮助,于是毫无意外地与李绥绥目光相撞,两人皆是一愣,李绥绥就见梁如儿眼里忽闪晶亮,随即就听见她的呼喊:“公主,公主……”
——这蠢货。她们熟么?不熟这么热情作甚。她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绥绥呆了呆,就看见元赫扬猛地扭身过来,那一身粗矿的线条配上他燃着黑火苗的眼眸,其形容莫名让李绥绥多了一道感慨——生而为蛮牛,奈何要成魔?
眼看着这混世牛魔王昂首挺胸,大步而来,躲是没法躲了,李绥绥挺了挺腰板,从水雀身后站出来,讪讪招呼了句:“十三王子,好雅兴。”
元赫扬身躯凛凛,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钢筋铁骨的男儿,偏着一脸欢天喜地:“永乐公主,我就知道这京都小,咱们迟早会再见。”
李绥绥干笑一声,故作疑惑:“你不是该回西夏了么?怎的还在这里?”
元赫扬眸光湛湛:“是啊,有人欠我东西还没给。”
“还有人敢欠你东西?”李绥绥诧异,不是因着背九皇子的锅,走不成么?
“对啊,你的九皇兄应承了我一样东西,我还巴巴等着呢。”元赫扬笑,“堂堂大启皇子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李绥绥不疑有他,只打趣补刀道:“哦,那估计不会给你了,我听说前些日子,九皇子倒了大霉,说是从寒衣节开始又是落水又是摔楼梯,近些时日……咳,好像还在四方馆出了事,去面个圣还摔下了马车……”
“他倒霉是他的事,该补给我的总归还是要补。”
“哦,我怎么又听说,这些事都与你有关。”
“什么事也得讲证据是不是?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清者自清,我没做过,可不怕查。”这些闲话元赫扬最近听得耳中生茧,回得浑不在意,目光肆无忌惮地定在李绥绥脸上,遂又开怀笑道,“不说这些破事,有幸遇到永乐公主,不知可否赏脸去喝杯茶?”
“茶就算了,我还有事。”李绥绥一口回绝,目光往他身后探去,梁如儿早没影了。
——欸,好一招调“牛”离山。
“上回你就拒绝了,我西夏人就这般不被公主待见?亏我这次来,专程给你带了一样东西,现在就让人去四方馆拿。”元赫扬深知李绥绥对他的警惕,这回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环伺周遭一圈,他随意往边上茶楼一指,道,“我们去那边喝一盏茶,一盏茶就送过来了,不耽误你多久,如何?”
见李绥绥似有顾忌,他又道:“在这京都里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再说,除了喝茶,我还有几件事想请教公主,这点面子都不肯赏?”
与他喝茶能放心?水雀沉着脸冲她摇了一下头,李绥绥微一沉默,对着茶楼扬了扬下巴:“好。”
见她答应,元赫扬眼眸一亮,立刻打了一个响指,唤人去四方馆拿东西,又差人先去茶楼找位置。
水雀满眼不解地看向李绥绥,但见她几不可闻地摇了一下头,于是不再多话。
元赫扬微一躬身,左手压胸,右手伸出做了请的动作,满腔恭敬与热忱:“公主请。”
男人会对女人殷勤,要么这女人比他高贵,要么这女人值他垂涎。这般显而易见,她如何不明白。
李绥绥斜了他一眼,便抬脚往茶楼去。
身边这头蛮牛皮肤黑而粗糙,五官也豪放,眉毛浓黑得跟刷上去的一般,眼珠子和他家鹰一般,敏锐且戾气十足,平心而论,他长得不难看,似乎称得上英武,骨架挺拔而结实,充满男子气概,就是……无端让人生畏……
怎么说呢,时常能觉得,他狂起来,伸手能把人提起来捏死,让人忐忑的是,他狂也不会先打招呼。
敬而远之——是文明人面对野蛮人,最本能的忌惮。
茶肆雅间燃着两盆炭火,温暖燥热,李绥绥解下斗篷递给水雀,好整以暇地跪坐在蒲团上,心里思忖着如何物尽其用,都送上门了,似乎不做点什么有些对不起人家。
退去斗篷的李绥绥,里外还着了三层,面上裹着一层暖而厚实的胭脂色小袄,丝毫看不出小腹的变化,倒是称得瘦削的身板饱满诱人。
元赫扬黑漆漆地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甚至又一次抱怨道:“我听说,你与驸马感情不好,他就是这般亏待于你?将你养得瘦不拉几的?”
“你听谁乱嚼舌根?”
元赫扬不答,迎着她的目光,又眨了一下眼,笑道:“我在京都住了些时日,可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事,啊,他们说,你长得又白又嫩,是因着从小到大一直喝人奶,是真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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