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满心期待着,似乎伤口疼痛都消弭大半。
“裴先生,裴先生……”恰似此时,忽见一个家丁疾步朝他们奔来,神情紧张,嘴里又急又快冲老大夫喊,“裴先生,您赶紧去衡庐园走一趟。”
裴先生一把年岁,老成持重,仔细缠完纱布打上结,才不疾不徐问:“衡庐园?是二公子怎么了么?”
江徐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与幸灾乐祸,暗道,蓟无忧终于被人找着了么,好戏要上场啦。
“可不是么。”家丁帮忙三两下拾掇好药箱,一手拧箱,一手搀着裴先生胳膊生生将人拽着走,火急火燎道,“哎呀,总之您老快些,这这、这还等着拜堂呢!”
现在怕是去个神医,也难挽局面。
江徐清瞥向家丁,佯作诧异一问:“无忧怎么啦?他不是和永乐公主在一起么?这是出了何事?”
他嗓门响亮,此言一出,原本出来观望新郎新娘的宾客们立时聚上前,七嘴八舌问着“二公子是病了还是伤了?怎么就在这关头,可严重啊?”“永乐公主为何会与他在一起?”“今日这堂还能拜么?”……
人多口杂说什么都有,厅内的客人们听闻外头嘈杂动静,亦三三两两出来围观。
一时这位家丁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他诚惶诚恐不知如何应对,只忙摇头摆手支吾着:“那个……没,也没什么大事……”
宾客中,多是蓟无雍铁党,有人心思活络,立马解围道:“既是特殊情况,那赶紧领着大夫前去看看,已经到吉时,切莫在耽误。”
有人附议道:“是啊是啊,诸位都请稍安勿躁,既然二公子身体不适,咱们多等片刻亦无妨。”
家丁如得救赎,长舒一口气赶紧搀扶着大夫小跑离去。
江徐清见着众人被劝往厅里去,于是心念一转,对着身边几位伴郎大声道:“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真是急死人了,你们还能坐得住?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万一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能搭把手也好呀。”
宾客们闻言面面相觑,这话说的,好似他们就坐得住、多冷漠一般。
江徐清言语随便一激,便有部分人或好奇或热心跟随同去。
当这浩浩荡荡一大波人赶至衡庐园时,原本清冷的院子里早已聚集了数十人,且都在院子一处廊外聚着,临时添置的数盏灯笼将方寸之地照得极为亮堂,清晰可见其中不乏宾客,连蓟无雍也在其列,唯独不见新郎官。
院中无人说话,气氛古怪略显紧张局促。
这是什么情况?
江徐清留了个心眼,于是在门边顿住脚,胳膊肘撞了下身边同伴的后脊,低声道:“你先去看看。”
门边恭候的家丁却冲他拱手一揖,朗声道:“江公子快快里面请,相爷正等着你呢。”
“等我?”江徐清微愣,虽一头雾水但隐觉不妙,可众目睽睽之下,想再撤离已来不及,他只好硬着头皮朝里磨蹭,边走边猜忌。
围观之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他这才看见,李绥绥端坐在走廊飞椅中,正侧头看他,还露出不明意味的笑,秦恪就杵在她身旁站着,面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蓟无雍半张脸隐没在灯火阴影中,面部轮廓被勾勒得格外凌厉,原本他就没什么表情,如此更显冷硬阴鸷。
江徐清本就在算计他,此时被蓟无雍深不可测的眼神一瞥,如临大山威势,忽觉没底又心虚,但仍强自镇定,不动声色问道:“蓟相是在等我?可有何事?”
蓟无雍不答,却一字一顿冷漠道:“不止等你,我还着人去莱国公府,请了你翁瓮和你父亲。”
江徐清眼皮跟着跳了下,心中那点不安瞬间扩大,他茫然地阖动嘴唇,此时连秦恪的神情亦有些不自然,目光遂看向李绥绥,后者只轻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半晌,江徐清才发出声来:“蓟相这是何意?”
“何意?蓟某倒想请问江公子是何意?”话音一顿,蓟无雍抬手指向不远处恭房,厉声道,“你给无忧喝的酒掺有何玄机?如今吉时已至,他却被困于此,江公子是要教他撂下满府宾客苦等,存心给这对新人添堵,教我蓟某人难堪是么!”
江徐清闻言,于是知道酒中掺药的事被蓟无雍知晓,他的话是没错,剧情发展也没错,可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
他心中无比诧异,这种丑事遮掩都来不及,蓟无雍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质问他,退一万步说,就算认定药是他下的又怎样,说开了也只是蓟无忧想搞砸婚礼在先,他出主意再后,到底谁丢脸了?
他还在猜度蓟无雍用意,后者又眯眼追问:“江公子不说话,便是默认存心要毁蓟某弟弟大婚了?”
“这、这怎么可能。”江徐清被蓟无雍的气势压得一瞬结巴,被逼无奈,于是心一横,打算将事情干脆捅个底朝天,反正他就咬死只为帮衬蓟无忧,有炮灰在前怕个鸟,他吸了口气,淡定道,“蓟相真会说笑,我怎么可能想要破坏无忧的婚礼,那酒是他自己喝的,可无人灌他,是他自己不想……”
“所以,江公子承认那酒有问题?”李绥绥及时截断他差点出口的“真相”。
——蓟无忧不是在那房中么,一目了然之事,她又明知故问干嘛?
江徐清呆了两秒,霎时满身燥汗,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但李绥绥不给他转过弯的机会,立刻点头将“他知道酒水有问题”给坐实,然后飞快补充道:“我信,那酒绝非江公子灌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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