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秦恪闭了闭眼,断然道:“不必,此事母亲别操心。”
“怎能不操心?我不替你操心,你还指望谁来操心?”江二夫人双目渐红,水气慢慢蓄积,忍不住抱怨道,“原本你这婚事,就是万万不该……大婚三年无所出,让你委屈娶个二嫁之人就算了,虽说她是公主,可她成日在外风流逍遥,这、这算哪门子良配……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娶谁不行偏要娶她,这些老生常谈的话我不多说,我就问你,那沐琳儿当真是身体不行,还是说……她……她不让人生?”
“母亲别这样说,沐琳儿小产之事,她并不知道。”秦恪抿了抿唇,又轻言细语一句,“何况,儿子并不觉得娶她委屈,绥绥她很好。”
她很好。
这三个字,更像是自欺欺人给自己的决定加以安慰。
李绥绥绞尽脑汁回想,也没帮他找出一桩称得上好的实证。
江二夫人听闻此言,更是惨然不乐,犹自绷着脸气愤道:“你当母亲同你一般,都被猪油蒙了心?说句不中听的,这娶妻娶贤,你们这些男人就看中那点皮相,人品才重要啊……”
“母亲,你听我说。”见她越说越过,秦恪亦是头痛,忙简短道,“绥绥已经有身孕了。”
“啊?”江二夫人呼吸再次一窒,几番起落,全然有些回不过神。
秦恪轻声道:“四个多月了,一直没想好怎么与你说……”
江二夫人美目大张,惊讶道:“她怀孕了?”
“嗯。”
江二夫人怔怔看着他,眼神微动,而后轻声狐疑:“真怀孕了?是你的?”
秦恪:“……”
李绥绥亦是无语万状,方才一腔莫名怅然顷刻消弭,翻了个白眼轻手轻脚迈回书房。
显然,江二夫人视李绥绥如精怪,对其有孕深觉不可思议,纵然对她百般不顺眼,到底没忍住跑去看两眼,且无比生硬提醒着:“平日吃清淡点,对孩子皮肤好……要多休息,孩子才长得壮……还有啊,多吃葡萄,孩子眼睛才黑亮……”
别别扭扭说上片刻,言语便自然顺畅起来,江二夫人甫又将椅子挪近李绥绥,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端着一副标准婆婆样,精神抖擞,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再次絮叨着各种注意事项。
自古婆媳相处是个技术活,李绥绥连一声“母亲”都未叫过,何谈及格。
此刻,她同情她刚失去了个“准孙”,于是忍着没犟嘴,只好整以暇坐着,视线落在棋盘上装傻充愣,任其独自喋喋不休,气氛一度尴尬。
秦恪一直抱臂站在门口,大约担心两人吵架,神色有些紧张,见李绥绥乖顺至此,还偶尔投来暗示求助的眼神,心头又涌出一丝莫名欣慰,至此,他也终于轻吁了口气,适时出声阻了江二夫人的话头,最后一路送她出府,自然也没被少叨念,但到底,他母亲没再提接外室进府之事。
对于此,李绥绥只半开玩笑道:“你母亲当真是被大房刺激得不轻,都不挑剔人了。”
想着之前江二夫人的话,秦恪略略尴尬,坐在她对面继续拨弄棋子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