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骑缝章,无人作保,买卖风险大,有人看热闹,却无人下手。
一来二去,牙行中人也看出蹊跷,这种事屡见不鲜,心里有数得很,于是毫不隐讳直言:“要想尽快脱手,还是想法盖了印再拿来吧,咱家伙计也不能日日陪着客人空跑啊。”
……
时霎清明,风疏雨骤梨花残。
曾被柏明断言只会舞刀弄枪的山箬姑娘,今日转性,亲自做来一笼青团,一溜的大小不齐、卖相惨淡,李绥绥勉强挑出一只合眼缘的,方咬一口,便忙不迭吐出:“果真是借来的厨房,糖不要钱呢,都甜到齁了……”
山箬背脊僵硬,面露尴尬,闷声道:“这么难吃?那……殿下别吃了,我还是去端现成的来,免得吃坏肚子。”
“我吃我吃。”苍梧见她真要收走赶紧按下笼屉,飞快拿起一个青团,整个儿塞进嘴里,没来得及咬便立马竖起拇指,含糊不清拍马屁,“不难吃,真不难吃……殿下那是怀着身孕,口味挑着呢,别浪费……都给我吧。”
李绥绥啧了一声,眉梢微扬:“我挑?你怕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东西能吃?”
苍梧囫囵咽下,嘿嘿笑道:“山箬头回做成这样挺不错了,咱们应该多给她点鼓励。”
“那倒是……”李绥绥目露促狭,笑道,“往后她提剑能杀人,举刀能砍菜,谁娶了这样全能的媳妇,可不捡到宝了。”
“那是那是。”苍梧满脸生光,猛点头,偷眼瞄着山箬越看越欢喜,于是极其给面子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去。
“你慢着点吃,我又不与你抢。”见他不要命的狼吐虎咽,李绥绥将笼屉往他身前推了推,打趣道,“她这厨艺,也就合你胃口……不过,我劝你还是少吃点吧,当心吃坏肚子。”
山箬倔强的小眼神掺着一丝复杂,看着苍梧,颇为难堪道:“不好吃别勉强,我还是倒掉得了。”
“别别别,我喜欢吃甜的。”苍梧生怕打击山箬自信心,直接把笼屉抱在怀里,忙不迭道,“正好我肚子饿了,倒了可惜,我能全部吃完的。”
这个憨大个当真一口气连吞半笼,噎得直伸脖子,连饮两盏茶,面色已开始扭曲。
李绥绥托着下颌,静观其额角渐生汗意,嘴角甫微微上挑:“啧,不会吧……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这玩意能吃么,当真吃出问题了?”
苍梧犹自强撑,重重咳了两声,将笼屉塞给山箬,淡定道:“你拿着别让殿下吃……都别吃,回头给我,我……我去去就回啊……你看着殿下,别乱跑……”
话都没抖利索,腹中已传来咕叽躁动声,苍梧苦着脸便抱着肚子朝恭房跑。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男人。”李绥绥盯着苍梧远去的背影,由衷感叹一句,视线转向山箬,柔声道,“也是为难你了。”
山箬冷漠依旧:“那有什么,下回还能给他上主菜。”
这就想到下回了?李绥绥忍俊不禁:“我是说,他待你一片真诚,你就不心痛?”
山箬眼眸微垂,顿了一秒慢吞吞道:“又死不了。”
“嗯。”
李绥绥抿了一口茶不再言语,当初她指名苍梧跟随,亦是想到山箬这一层。
虽二人各为其主忠心可嘉,但存私心,总有松懈。
这厢才将人支开,恭候已久的水雀便从远处小厅掠至近前。
李绥绥微一颔首,目光投向楼下,瞥见再次踏入丹阙楼的汤天星,眼眸徒然眯起:“成了?”
“是。”水雀在她身侧垂首低语:“这一家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贪婪心黑,不止惦记着吕家那块地,连自家山地也算计了进去。”
李绥绥不觉意外,饶有兴致问:“汤之贤的棺材本啊,他家好儿孙如何套出来的?”
“苦肉计加感情牌呗,这位大少爷滚了浑身鸡血,在汤老爷子跟前卖惨,说是被人打的,还骗其再不还钱,过几日就会被人锯断腿。”
水雀斜了眼楼下的汤天星,眸色微冷,“他是指天发誓,说从此再不沾赌,还要找份正经事做,说只要汤老爷子肯帮他还债,以后挣的银子都孝敬他,要为其养老送终……反正啥戳心窝子的话都敢说,情至浓时,抢地呼天泣下如雨,当真可怜至极,哭得老爷子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耗了半日,终是熬不住,说出地契藏于何处。”
“人老了,当真会糊涂。”李绥绥摇头叹息,“……汤之贤竟会因这些鬼话心软。”
水雀道:“汤天星也是狡猾,只说是典当,还写下保证书,承诺日后会攒钱赎回,转头他便藏了地契说没找着,吓得汤老爷子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亲自去寻……”
这哪里还能找到,汤家全员发动,装模作样将家里翻了个遍,汤天星便适时说去补办。
邱氏惦记汤家那块“没用的地”多年,早在伪造吕家山地地契时,白纸黑字,写得便是两片山的地理范畴,又借着汤老爷子心急,绕进正题,说倘若走正规渠道补办下来,汤天星的腿早没了,并齐齐恳求,让汤老爷子去秦家说情走捷径。
汤老爷子也是想着,那不过是秦相去官府打招呼之事,这比借银子好开口,犹豫再三,便应承下来,他哪能想白契上会多出一块地,何况还没机会看,便被汤仁呈找来一辆板车拉去秦相府。
而这段时日,朝中表面一派祥和,却各自暗中蓄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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