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光下,君温宁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苍白,分明这一击绝不至于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她的身躯好像就此僵滞住了。
于是江离未再出剑,只是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君温宁缓缓转过脸,眸子落在他的脸上,整个昏暗的世界忽然亮了一瞬,是天边闪烁的雷霆,而江离也在此刻看清了君温宁的脸,她的眸子充斥着茫然,仿佛有着深沉的雾气,或许还有几分惊恐。
“打雷了。”她忽然说。
“是啊,要下雨了,你好像有些不对,要不要休息休息?练剑一时间急不来……”
“打雷了……打雷了……”君温宁却只是一个劲的重复念着这句话,江离看着她的嘴唇颤抖,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忍不住的困惑,“你怕打雷?”
君温宁的眼眸里却只有惶恐,雷声过后,顷刻间大雨落下,江离此刻灵气都耗费干净了,榨不出一丝一毫来,他从储物空间里找到伞,来到君温宁的面前,把伞撑在她的头顶,而君温宁的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并没有回答江离的问题,嘴唇一直都在微微动着,好像在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江离又靠近了一些,总算是听清,她是在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不是我……不是我选择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江离微微皱眉,没听懂君温宁的意思,可君温宁此刻却好像魔怔了一般,眼见雨下的越来越大,他手上的竹骨伞变得有些难以支撑,他试着轻轻抓住君温宁的肩膀晃了晃,说,“雨下大了,先回屋里去吧。”
可君温宁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江离抓住她的手腕,试图牵着她走出这片雨里,可她却纹丝不动,淋淋雨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江离总觉得把她放在这似乎有点不太好,所以干脆也站在这,雨下的好大,脆弱的竹骨伞没法遮挡,些许雨珠落在了君温宁的身上,好在江离的灵气很快便恢复,勾勾手指,轻易的便遮挡了这片雨幕。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雨珠浸润些许,紧紧的贴伏在她的身上,流萤石的灯光还未亮起,月光也消失不见,庭院里漆黑如墨,耳边又响起了一声雷声,君温宁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江离看着她脸颊的水渍,一时间分不清那是水迹还是泪迹,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尽头,江离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把她给抱了起来,意外的是君温宁并未反抗一丝一毫,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回到了房间里,门被江离关上,江离在门边贴了隔音符,整个房间里隔绝了所有雨声,一切又都变得无比静谧。
君温宁被他放在了椅子上,她就坐在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滴落水珠,江离迟疑了一下,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脸颊,屋内的流萤石亮着,他的目光却不敢过多停留,因为衣衫被浸润的关系,她的衣裙已经变得微微透明,亵衣的颜色与团团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她这样子像是受了惊,迟疑了下过后,江离拿出琴来,给她弹奏了一段清心的曲子,这也是他记忆里跟着凌薇学会的,有安心凝神的功效,渐渐君温宁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江离的琴声结束,她的声音响起来,“我……没事了。”
江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望向她,“你刚才是怎么了?”
“听到雷声……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好的回忆?”
“没什么。”君温宁摇了摇头,却没再继续说下去,江离的好奇心还未得到满足,迟疑片刻后问道,“每回打雷……你都会变成这样吗?”
“如果天色不对的话,我会提前躲起来……刚才和你论剑,未曾注意这些。”
还真是个古怪的毛病。
江离对此更好奇了,在他的记忆里,先前他和凌薇游历上界之时,见过不少修士的莫名病症,凌薇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医者,治愈了不少奇怪的病症,可像是君温宁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怎么一打雷就好像跟失了魂一样的?
这多半是心病,或许与她过去的回忆有些关系,江离刚想说些什么,君温宁却忽然说,“我没事的。”
她的声音澄净,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江离,似乎是不希望他再继续说下去,于是江离只好不再问,只是说,“你没事就好。”
“谢谢你为我弹琴,那首曲子很好听。”
“没事,清心的小曲子而已。”
“我……可以学吗?”
君温宁看向他的眼睛。
江离愣了一下,“可以。”
这首曲子并没有什么难的地方,曲谱是先前凌薇所创的,蕴含了几分音律的规则,对于清心有一定程度上的功效,琴被摆在桌上,江离给君温宁弹奏了一遍,君温宁来到了他先前所坐的位置,按照江离弹奏的方式弹奏了一遍。
她只花了一遍就学会了曲谱,看来在琴艺上还挺有天赋。
“不对。”君温宁却忽然说,“我弹的不对。”
“你弹的音都是对的。”江离说着,“但你的心却没法平静下来。”
“是……你能再弹给我听一遍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