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笑,那只有自家姑娘能办到。
张嬷嬷怕屋里气氛会因为自己的伤而沉闷下去,于是故意逗着他道:“哎呀,这药碗我现在可端不动。”
成安微微皱眉,听秦桑远远喊了一声道:“你就喂张妈妈喝吧。”
于是成安便乖乖坐那儿喂张嬷嬷喝药,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是勺却拿的很稳,每次间隔都会等上一会儿,生怕烫着她一般。
张嬷嬷心也软了,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他对姑娘很好,干活也利索。他们几人一起生活在这小院子里,早已没什么主仆之分,养出了许多相濡以沫的温情。
于是她看了眼那边的饭菜,笑着要把药碗接过来道:“罢了,我自己喝,你去吃饭吧。”
可成安牢记自己的承诺,固执地端着药碗,一口口喂她喝完了药汤,才走过去吃饭。
在小桌旁坐下时,秦桑已经给他碗里夹了许多菜,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叹气道:“这屋子可真是太热了。”
银枝边吃边用手为她扇着风,“谁说不是呢,当初在府里,夏天还能有冰块解暑呢。”
张嬷嬷一听便大声咳嗽,银枝明白失言,吐了吐舌头,埋头用饭菜堵住自己的嘴。
成安拿起碗筷,却不急着吃,问秦桑道:“你觉得很热吗?”
秦桑摇头道:“又不是第一天来庄子里,我早就习惯了,就是怕张嬷嬷这伤,若是过于闷热,不利于伤口恢复。”
银枝又接口道:“没法子,门窗都打开了,要不我多给张嬷嬷扇扇。”
张嬷嬷忙瞪起眼:“别别,我可没那么金贵,姑娘别担心了,这天也热不了多久,说不定再过几日我就能起身了呢。”
成安再没开口,只是埋头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秦桑望着盘子里被戳的四分五裂的鱼,想到了过两日去大理寺正式验尸之事。
大理寺在城郊有一处存放尸体的义庄,白天也带着几分鬼气,寻常人根本不敢接近。
而此刻正有三个大活人站在里面,他们面前整齐地躺着的三具尸体,两两相对,很是对称。
大理寺寺丞梁煦今年刚过二十,圆脸上长着一双大眼,见人总带三分笑,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
尤其是站在他不苟言笑的上峰,大理寺少卿唐以临身边。
梁旭此刻正在翻看着卷宗,边看边念念有词道:“之前死的两名商人,第一个叫做张弘,今年三十四岁,在京城开了家客栈。死因是胸口被重击致死,据他夫人供述,张弘在本月二号失踪,三天后,他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柴房里。第二个死者叫做李庄,今年三十二岁,做得是贩酒的买卖,因为平日里基本都在外面跑生意,他的家人几天没见到他也未生疑,直到本月六号,也就是发现张弘尸体的第二天,家里的丫鬟打开书房,竟然发现了李庄的尸体,同样是胸口被重击而死,看不出其他外伤。哦,还有一点,他们两人的家里都进过贼人,但是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偷瞄了眼唐以临的脸色,见少卿大人听得很专注,清了清喉咙继续道:“还有就是两日前金姑娘验过的那具尸体,根据寺吏们排查,这人叫做宋远山,因为他能搞到被禁止公开贩卖的火药,在黑市里挺有人脉,很多人都同他做过交易。但是他为人很谨慎,其他人不知他是否有什么家人,只知道他经常流连勾栏瓦舍,在玉枕楼养了个相好的叫做夕娘。”
梁旭说完后,瞥见少卿大人揉了揉眉心,似是十分困倦的模样,笑着问:“大人可是昨晚查杜侍郎府上的案子,耽误了歇息?”
秦桑正将验尸的工具收好,一听到杜侍郎的名字,惊得握解剖刀的手都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