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听得一惊,随即斥道:“你要出卖你舅舅?你疯了?”
三皇子倾身道:“那封信虽然要命,但并不是无可挽回,因为这是舅舅写给我的,说明两年前他曾有杀进京城逼宫之意,而我却并未同意。”
“舅舅手里握着京卫营十万兵权,父皇知道他有反心,愤怒之余也必然会忌惮,他会担心若逼我们到绝路,京卫营兵变会给京城造成危机。所以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向父皇表明忠心,说舅舅虽有反意,但我身为皇子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只要父皇能写下立储的圣旨,正式册封我为储君,我就让舅舅进京交出兵权,这样咱们根本不用承担谋逆的风险,也能得偿所愿。”
宁妃仍是忧虑道:“那你舅舅怎么办?他怎么会心甘情愿交出兵权?”
三皇子手指在桌案点了点道:“这便要看母妃你的本事了。”
见宁妃神情犹豫,三皇子突然跪下道:“儿臣多年来苦苦筹谋,为的就是这个帝位,可无论我走的多近,偏偏就是离储君差那么一步。现在危机重重,不成功便成仁,形势由不得我们心软,必须选一条最稳妥的路来走。”
他见宁妃还是不语,仰头承诺道:“若是儿臣能顺利登基,必定会将您封为太皇太后,让您享尽尊荣。至于现在乾坤宫的那位,她没有儿子仰仗,到时找个理由随意处置了就是。”
宁妃在心中迅速盘算,皇帝这两年身体并不好,但是迟迟拖着不愿立储,明明自己的皇儿才是唯一适合的人选,无论民间还是朝中,都认定三皇子应该为储君。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明白,皇帝因为前太子的关系,内心有种微妙的扭曲,嫉妒能在朝野内外都博得好声名的皇子,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皇帝除了弘儿,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二皇子出身不好,从小也不讨皇帝喜欢,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是个只会跟着哥哥唯唯诺诺的废物。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无论是对是错,自己的命运也只能系在他身上了。若是他彻底失势,自己这个宠妃只怕也做不下去了。
而弟弟到底是不如儿子重要的。
于是她站起身,扶起三皇子道:“母妃没什么本事,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一切都听你安排吧。”
三皇子眼中含泪,又拉着宁妃说了许多的话,四皇子一直坐在一旁未曾开口,他们此前的计划并未避着他,因为他们三人本就是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皇子丝毫不担心他会背叛自己。
等到两人说完话,宁妃怜惜地给三皇子擦了擦脸,道:“宫门要下钥了,你们今日就宿在宫里吧。”
三皇子却摇头道:“我需得赶回去,咱们刚才说的事,还有许多要仔细的地方。”
然后他站起身,随意瞥了眼四皇子,四皇子却低下头,对宁妃嗫嚅着道:“儿臣能留下吗?”
三皇子嗤笑一声道:“你府里不是刚进了良娣,人家小娘子可等着你呢,怎么你不愿回去陪她?”
四皇子撇了撇嘴道:“就是那位杜家娘子一进门,就逼我将以前的姬妾都赶出去,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王妃了。不答应她就又哭又闹,我实在不想对着她,母妃能让我留下吗?”
宁妃听得无奈摇头,明明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差别如此之大,一个胸有沟壑,一个连后宅的事都应付不来。
三皇子也听得一脸鄙夷,可他现在没功夫操心弟弟的家事,唤来外面守着的宫女,将自己的大氅接过道:“你想留就留这儿吧,但杜娘子好歹也是吏部侍郎的嫡女,人家愿意放低身段给你当良娣,你再烦也要给她留些情面。”
四皇子支支吾吾地应下,目送三皇子走出殿外,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等他彻底走远,然后转身对宁妃道:“母妃能否让他们退下,我也有些话要对您说。”
宁妃心中一跳,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看着四皇子的脸,她觉得这个儿子竟和在哥哥身边完全不一样了。
而在宫内暗潮涌动之时,在宫外另一端的奔走也未停歇。
秦桑白天去了五城兵马司,将那封密信交给了沈穆,沈穆看得面色凝重,又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秦桑笑了笑道:“因为我知道,这京城里没有任何人比沈大人更想要三皇子死。而且这封密信关乎京卫营指挥使,若他真有谋反之意,需得沈大人同内城所有共同商议对策才是。”
沈穆捏着信思忖一番,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秦桑道:“我同大人的目的是一样的,三皇子本就记恨我,我若破了王妃的案子,他必定会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我想要自保,就必须一击即中,让三皇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沈穆有些吃惊,也直接道:“可三皇子毕竟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他这些年苦心经营,明里暗里有不少朝臣都倾向于他,想要他一夕之间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只怕不太容易。”
秦桑看着他道:“就是因为不容易我才来找沈大人。好像一只木桶若只有一块缺口,还有机会慢慢补救,可若是每一块木板都在同时四分五裂,那就再无修复的可能。”
沈穆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摸了摸下巴道:“不知你想要我抽出的,是哪一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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