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哥一定是我老胡的知己,死公鸡,你们是如何相识的?”顺着肚子里酒虫的指引,胡铁花从系在一起的水囊中找到了一个酒囊,他也不在乎酒囊已空了小半,直接往嘴里倒去。半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他救过我的命,两次。”和自己的两位老友在一起的时候,除非挖苦人,姬冰雁一向是寡言的。他轻描淡写的丢出一个解释,心里却在担忧正往石观音老巢而去的玉笙。直觉告诉他,玉笙是被故意引去那里的,只希望他不要大意,在阴沟里翻船。
“百善玉笙,他却与我想象中的不同。”楚留香接过了话头,“但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若不是担心蓉蓉她们的安危,我倒真的想好好结识一番。”
“他未必乐意与你结交。”姬冰雁讥诮道。
楚留香毫不在意,只是语带无奈,“楚某虽然不是人见人爱,也不是惹人讨厌之人吧?”
“玉笙与伴花公子交情甚好。”姬冰雁用了一句话,堵住了楚留香还未说出口的自夸。
楚留香曾经发出过一张短笺,虽没有具名,可没人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尤其是上面那挺秀的自己,浪漫的文笔,甚至还带着缥缈而浪漫的郁金香香气——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研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然后,他真的在定下的时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顺便还留下了另一张短笺——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简直不能更嘲讽,拉仇恨的水准超一流!
伴花公子金伴花把楚留香恨得牙痒痒,一天三顿按照饭点来唾骂他,一边用尽各种手段想重新找回那尊白玉美人,一边洒下重金想要狠狠教训一下那个被称香帅的流氓。私下里还暗搓搓的与友人通信,把楚留香黑的日月无光,十分败类。
没错,金伴花的那个友人就是玉笙。
倒不是伴花公子与玉笙的交情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楚留香这个人太邪性,他仿佛能和每个人交上朋友,无论三教九流;他还总是能轻易的获得女子们的爱慕,被常人所不齿的盗窃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浪漫。一般人是无法体会伴花公子的心塞的,和男人抱怨楚留香不会成功,那些义气男儿总是重义轻财,觉得损失一尊玉像换来和楚留香相交的机会并不亏;女人也认为金伴花小题大做,能够被盗帅看上手中的宝贝,不正说明伴花公子名不虚传没有坠了豪富世家的名声吗?
至于那些和他同声共气一起谴责楚留香的人,金伴花更是提都不想提,只能在口头上说说,完全没用!这时候,金伴花之前从玉笙这里订的一批宝石被送到,他终于想起一个可能不被楚留香邪性影响到的人。
常年在塞外最爱钱财最恨别人不告而取的玉笙一定能顶得住楚留香这股邪风!不对!楚留香没有不告而取,他直接发了预告,然后……摔!好想弄死他!
玉笙没有辜负金伴花的期望,他回了一封信,虽然没有直接谴责楚留香,但和金伴花讨论了一下密室机关的设置。在信的结尾还问金伴花要不要重新请人再雕白玉美人,他这里恰好刚得了一块羊脂美玉。
对金伴花而言,只要不夸楚留香我们就是好朋友!自认为被安慰到的金伴花立刻打起了新主意,他要重雕白玉美人,请机关大师布置出一间只能进不能出的密室,然后散步楚留香得到的是假白玉美人的消息把楚留香引来,最后完美的达成瓮中捉鳖成就。
金伴花被自己的新主意打动了,于是玉笙又多了一大笔进账。而后略花了些心思查了查那个很有名气的流氓,竟然生出了居安思危的心思,把本来就机关重重的密室打造的更加密不透风。
可惜,不能为了打老鼠而伤玉瓶。玉笙有些遗憾的放弃了火油,改换成了强效迷烟,哪怕是大罗神仙,玉笙也敢保证只要碰了一点就会立刻倒地不起。
“只要能够防住楚留香,大概才是真的高枕无忧吧。”玉笙在密室改好后这样感叹着,让陪在一边的姬冰雁好一阵无语。何止能够防住楚留香,恐怕就算是一只鸟,只要不小心碰到其中一条细丝,就会触动机关被迷倒吧?而密室里近乎透明的细丝多的堪比蜘蛛网。
姬冰雁知道楚留香的鼻子是摆设,一般的迷烟对他无用。可玉笙用的这种迷烟却大大不同,只要皮肤上沾到一点就会起效,所以,出于对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的好意,姬冰雁决定阻止楚留香自投罗网的举动……一次。如果他不死心,那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能算是命运的安排了。
果然,如果能够这么轻易放弃的话,楚留香就不是楚留香了。他只是淡定的摸了摸鼻子,微微自嘲道,“难怪他对我甚是疏离,原来如此。”
“老臭虫你也有讨人嫌的时候,哈哈。”胡铁花仰起脖子,大张着嘴,把酒囊里的最后一滴酒液倒进嘴里,“好酒,可惜少了点。”
“你们看前面那里,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绿洲?”楚留香非常自然的无视了胡铁花的前半句话,在目力所尽之处发现一抹绿色。
他的提醒让人立刻打起了精神,沙漠中的绿洲往往意味着水源和食物,他们现在虽然不缺,可存货也不算多,那里会是一个很好的补给点。不管怎么说,新鲜食物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总算能够清洗一番了。”楚留香抖了抖已经泛黄甚至还随着自己抖动的动作掉落细砂的衣襟,发出幸福的喟叹。
姬冰雁的脸色也缓和了。
只有胡铁花,一个人嘀咕着:“矫情!”
俩人没理他。
讨厌洗澡不注意个人卫生的花蝴蝶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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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白色僧衣的小光头,心里莫名的有些失望。
“贫僧有礼。”小光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神色安然,仿佛处于九重天外,不惹浮世尘埃。
“是你给我写的信?”玉笙没有多余寒暄,这个小光头看起来和石观音有八分相似,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有血缘关系。虽然石观音生子听起来不太现实,但显然,他所期待的后宫男宠愤而反抗的戏码没有了。
小光头丝毫没有被玉笙的态度影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贫僧只是不忍施主的手下曝尸荒野无人知罢了。”
呵呵,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