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轻扬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了,我把你拖回去。你也该写遗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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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线被人架着胳膊往外走,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他拼命挣扎,大骂,两脚乱踢,鞋都踢飞了一只。两个大汉只好一人一边,把他脚也抓在手里,脸朝下地拎出来。
刚到门口,鱼线就看到三损友被一个jǐng察看着,铐成一串蹲在墙边儿。他们身上都是土,必定因为不是对手,被人狠狠收拾过了。齐遇脸上还有伤,却一直望着另一边,不肯低头。那jǐng察指着他大吼:“低头!老实点儿!”齐遇没理他,被那jǐng察一把抓住头发死死按住,带着思雨和小chūn儿一起扑倒在地。三个人摔成一片。
鱼线停止了踢打叫喊,顺着齐遇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只见唯行仰面躺倒在地,像个大字一样摊开身体,双眼圆睁却一动不动。一个jǐng察手里提着电源线,正站在唯行身边。
“快把电线给他连上!你们这帮畜牲!他停电太久,眼睛会报废的!他的眼睛很贵,再也买不到了!”鱼线发了狂地挣扎,两个大汉都要按不住他了。
一个jǐng察怒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老实点儿。别乱动!”
鱼线狂叫乱踢,头发都给扯下一大把。“给他连上!不然我跟你们拼~了~!”鱼线双眼血红,回头就咬,状如疯狗。
那jǐng察用力按住鱼线的胳膊,想把他的头压住。鱼线却像宁可胳膊和脖子断了也要咬他一口似的。从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猛一甩头,狠狠地咬住那扯他头发的jǐng察衣袖。他头颈血管暴起,圆睁二目,下颌使力一合。那jǐng察仰天一声惨叫。墙边的jǐng察想要跑来拉开,却见齐遇又爬了起来,只好回去用脚踩住他,大声恐吓。只有那拿着电线的jǐng察不知该怎么办好。
现场乱成一团时,另一个架着鱼线的jǐng察突然大喊:“你别反抗!我就给他连上!”
鱼线怒视被咬之人,却不松口。只嗯哼一声,算是同意。
……
供电车仍旧发出轰鸣。唯行终于坐了起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确认,他自己就有最高权限。他的眼睛有些干,转动不灵,不得不一下挤出大量泪液来湿润眼睛。当他能看清东西时,他发现叔被人按着头,脸帖地面,双手铐在身后。一个jǐng察揉着胳膊说:“这他妈哪是个孩子?”
远处墙边,三损友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
他们造型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充满关切的目光都停在自己身上。低头一看,身旁一个jǐng察手里还抓着自己的电源线:“你最好别乱动!我们不想跟你打。也不想弄坏你。别干扰我们工作。好吗?”
唯行不理他,转头问叔叔:“叔,你见到爸爸了吗?”
鱼线愣了一下,竟笑了。不小心吹起了面前的土,糊在自己脸上,泪水也变成泥。“我见过你爹了,唯行。照顾好你自己。谢了,哥儿几个。谢了。我鱼线会记得大家今天的情义,死都不忘。”
……
齐遇给唯行掸着背后的土。思雨给大家发着湿巾。小chūn儿正擦眼镜儿。鱼线一肩高一肩低地站在jǐng察车旁。唯行流着泪,痴痴凝望他的背影。
一个jǐng察不爽地说:“站直点儿。”
鱼线平静地说:“我胳膊脱臼了。你先给我接上。我不跑,这就跟你们走。”
几个jǐng察都愣在那。其中一个走上去,几下接好。鱼线只皱了皱眉,哼都不哼一声。马力提着鱼线甩掉的鞋过来。鱼线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乖乖穿上鞋子。
jǐng察把车门打开,鱼线自己往里走。走了半步,又回头向唯行喊话:“我不在家,要把家看好,等我回来。”
唯行大声哭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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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轻扬看着狱jǐng带来的遗书和遗物。遗书写的跟应龙保证过的一样。遗物里面除了私人物品,就只有一些设计图和手稿。
“什么时候枪决?”
“几分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