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走廊有人被推搡着赶来,那个人步伐轻快,虽戴着镣铐,但还是很高兴,口中哼唱着旋律。
他被推到了太傅所在的牢狱,似乎是愣了下,不禁感慨:“这就是缘分啊,太傅。”
太傅也略微惊讶:“你竟然没有逃离吗,博士?”
那个人自然就是博士。
太傅以为凭博士的嗅觉必然能看出这局势,只要不回京城,他有的是办法脱逃。
罗德岛又不是扎根于大炎,虽然称不上无拘无束,但不至于立刻被抓。
庄宁眨了眨眼,先在床上躺倒,两腿一蹬,又伸了个懒腰:“一点技术性的失误,问题不大,之后就可以改正。”
太傅看了他许久,倒是摇头,语气多了些沙哑和疲倦:“是我牵连了你,或许你本来可以不必如此。”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庄宁立刻坐起来,义愤填膺,“对啊,太傅,您老好歹也待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还会有后手,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拿捏了?你又不是没收拾过自己的政敌,好了,现在咱们都喜提牢狱了。”
他说着还撇嘴,小声问:“所以,这里伙食应当还可以吧?”
太傅愣了下,没想到这个人都被抓紧来,竟然还有这般心态,不免佩服。
“还可以,但我老了,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好吧。”庄宁敛去笑容,这次是真的认真了,他静静地说,“但我刚才那番话是认真的。”
“太傅,你不会察觉不到真龙对你无法容忍,养着山海众也无妨,何必要做出头的鸟,给人打中的机会。”
他这的确是抱怨。
太傅被抛弃——在山海众被连根拔起后就已成定局。
这个老人在朝堂中的敌人绝对不少,只要真龙默许,政敌必然向他开炮。
巢倾卵覆,呜呼哀哉,或许当这一段被写入史书,还会遭遇后世之人的感慨。
庄宁觉得不解:“所以,值得吗?太傅,你对真龙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可他不会感恩,只觉得你是一块绊脚石,又臭又硬。”
太傅没回答,反而好奇地问:“那你呢?博士,你知晓你在境内散播的想法,你也知晓当权者不会喜欢,又何必去做?”
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为什么去做?庄宁低垂眼睑,那只是一个铺垫罢了,罗德岛积攒的口碑,所行之事,都会化作他的力量。
可太傅又如何?
被其所为触动利益的官员绝不会喜欢他,百姓又离他太过遥远,他们天然对上位者有很深的抵触。
许久后,却是太傅抬起头。
“博士,你的历史如何?”
“还算可以。”
“那你该知道梦魇可汗建立起来的汗国吧?”太傅轻轻地说。
庄宁挑了挑眉,没理解他是怎么扯到可汗的汗国。
“可汗无疑是个强大的武者,但空有猛力治不了国,很少有人知道可汗更厉害的是他对草原部族制度的建设,怯薛就是由他一手建立,他整编了各部族的人口,借着天马的文字弄出自己的文化。”
太傅不紧不慢地说,好像是讲课,在官至这位置前他的确曾是先帝指定的老师,魏彦吾也曾是他的学生。
“可惜,他到底解决不了矛盾,汗国虽大,内里却腐败不堪,建国百余年,大那颜贵族欺压百姓,贩卖奴隶,性格暴虐,更关键的是旧的那颜贵族始终不愿脱离自己的传统,于是那个由梦魇建立的帝国轰然崩溃。”
老人停顿了一刻:“但在帝国大厦将倾之时,却有个宰相出现,他的评价在历史上褒贬不一,唯一可以笃定的是他或许是那草原帝国唯一的救主。”
“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