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梦是这个吗?真是一个可憎的囚笼,总让他看到以前那个不堪的自己,卑微地像是一只匍匐的狗,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
塔露拉还在进军,赤焰炸开,远比任何一种已知的源石技艺都更灼热,那就是德拉克的火焰,梦中庄宁冲入到死亡之中,灰烟涌入喉咙,他踉跄,但没停下来。
不会死,不会死,他反复对自己说,扑倒了塔露拉,给阿米娅制造出机会。
但那一刻,他才发觉整合运动的暴君身体真是娇弱,这女孩带着皇帝一般的意志,内里深处的眼睛却悲伤而痛苦。
他心疼了,他抱紧塔露拉,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孩子。
“黑蛇,从她身上离开,你已经输了!”
梦境又破碎。
庄宁已经烦躁不堪,醒来吧,别在让我看过去的自己,那个时候的我很蠢,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可梦境还是扭曲,如走马灯一般流转,这次是陈晖洁,女孩站在龙门的检疫口前,她脱下近卫局的制服,阳光下勾起嘴角。
“我要离开龙门一段日子,博士,你应该还缺个护卫。”她朝庄宁探出了右手。
庄宁想挥开那只手,他想说反正你还是会回去的,反正你我会渐渐疏远。
但这个梦,竟然不容许他更改意志,庄宁握住了女孩,那一刻他呆愣住,彻骨地疲惫涌上。
因为……愤怒。
天选地转,这个梦来到结尾,好一个凄凉的黄昏,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雨方才下过,残阳带着冷意。
他看到陈晖洁渐渐消失,回到龙门,很多人都在迎接她,魏彦吾把手搭在陈晖洁的头上,不苟言笑的表情缓缓地勾勒出一抹笑容,诗怀雅和林雨霞都冷眼以对,不过见她回来,就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她的胸口。
陈晖洁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为什么要回头?龙门多热闹,那是她的家,她的归宿,她迟早要回到那里。
黑暗一点点没过头顶,庄宁没有说话,他想下一个梦境又是什么?
然后他就感到了大雨,这雨水浸入到皮肤之中,庄宁站在雨下,手上握着伞,这把伞那么重,原因是里面藏了一把源石刀,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也不知是谁做的。
庄宁环视周边,古朴的建筑透露着简洁的美意,叙拉古,沃尔西尼,果然是这座凄凉的城市,他侧目看去,看到咖啡厅中的光亮,看到企鹅物流为空庆祝。
他们是在庆祝空的歌剧大获成功吧?
庄宁只看了几秒,便把伞撑开,他走了起来,漫步在雨中,穿过这个该死的梦。
他穿过一个又一个黑暗,把那些光亮抛之脑后,那些以为美好的梦最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家……
庄宁屏住呼吸。
面前一扇平平无奇的门,门上还贴着老旧的福字。
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这就是梦境的尽头。
庄宁摩挲着口袋,果然找到钥匙,他忐忑地打开了门,这房子不算干净,卫生维持在表面能看的地步,舍友还没回来,就他一个人。
庄宁窒息了,少许后,他亦步亦趋地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常服,没有黑大衣,在这里没人会称呼自己是博士,舍友通常会管自己叫爹,尤其是缺钱或是他大方一把,请客的时候。
庄宁莫名地感到眼角温热。
真没出息,废物,他妈的这只是个梦啊,难道梦境慈悲地把你丢回以前的家,你就会哭吗?
好吧,我就是废物,我也不想当什么万人之上的博士,指挥什么狗屁的战争。
我就是哭了,不服吗?!
他拿出了手机,颤抖着打开了,输入密码,然后打开群聊,傻傻看了一阵,群友果然在发癫吹水,他笑了笑。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