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疼。”
“活该!谁叫你骗我?”卢围重重补了一拳。爬起来,找了个网球摆出发球的姿势对准沈节的脑袋,“我告诉你,我今天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一会儿它往哪儿跑我可控制不了!”
沈节舒展四肢,理了理头发,对着夜空大发感慨:“星汉灿烂,苍穹空寂,哀吾身一叶之扁舟渺沧海之一黍,蒸腾而上……”
“行了行了!别糟蹋苏轼了!起来,教我打球!”
沈先生抿唇一笑,挣扎多时,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
而后,三个小时利用得极其充分。
前半小时,沈节手把手教卢围握拍挥拍;然后,卢围跃跃欲试,对着墙壁反复练习,沈节只好满场飞奔四处捡球,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躲避横冲直撞的漫天暗器;一小时后,卢围觉得自己技艺突飞猛进,拖着沈节一决雌雄,自己接不到反而斥责沈节:“你就不能往我拍子上打?”最后,卢围精疲力竭,趴在沈节身上睡眼朦胧,“我不想动。”
“好。”沈先生背着他出了体育馆。
抱进家门,帮他洗澡换睡衣,搂着睡觉,笑着吻了吻额角。
沈先生果然心情很愉快。
两天之后,更愉快。
黎谦给他打电话,“到警局来一趟。”
“我没空!”沈节走在通往教育学院的林荫道上,停下脚步,往树上一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
“说不清楚,我去找你,你在哪儿?”
“×大学北门外书店一条街,我在街口等你。快点,我忙得很!”
俩人靠着行道树,黎谦劈头质问:“是你教小彗去犯罪的?”
沈节扭头就走,“你真看得起我!”
黎谦拉住,“小彗能想得出这种损招?不是你就是卢围!”
沈节冷笑,“虽然我不知道小彗犯了什么罪,但却明白你这是在侮辱他的情感!与其猜测谁指使的,不如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黎谦突然抬头,皱眉看着他。
沈节扫了他一眼,回身往学校走,“你迫使他违背天性,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他难道能有安全感?”
黎谦紧赶几步,拦住沈节去路,“说清楚点!”
“我一个局外人哪能说得清楚?去问他自己!”
“他要肯说我会来找你?”
沈先生微不可见的轻轻一笑。绕过去朝前走,身形一顿,又慢慢走回来,“我想……唉……还是算了吧,猜测的没事实根据……”刚转身,黎谦一把勾住他肩膀,“无论有没有根据,你先说说。”
“唉……”沈先生缓缓叹息,“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认同,包括恋情在内,他的恋情大众无法接受,他会作何感想?如果你再对他不理不睬,做出任何过激行为都在情理之中。”
“认同?”
“既然大众无法认同,只好退而求其次,得到亲友的祝福或许能打消部分顾虑。特别是……”沈节哀伤,“……父母。”
黎谦慌张,没来由地震颤。
沈节摇头惋惜,“小彗……小彗原本可以有个正常的……正常的家庭……现在……心理负担可想而知!”
此言一出,毫不留情地在黎谦的愧疚神经上狠狠划了一刀,致使他脸色煞白,往树上一靠眉头紧锁。
沈节拍拍他肩膀,也是一脸愁容,“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我想团体作战可能……你现在迫在眉睫,快想对策吧,我实在无能为力,那一关总得过,唉……不知旺旺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个突然袭击。”
黎谦说了声“谢谢”,步履沉重地走了。
沈先生微微一笑,轻轻地说:“没什么好谢的。”回学校,上教育学院找卢围一起吃午饭。
沈先生用极其不光彩的手段派出先头部队冲锋陷阵,帮其扫平觐见道路上的荆棘障碍,这事他告诉卢同学了吗?
当然——没有!
沈先生立志成为一个模范男朋友,事情没有定论前,他认为完全没有炫耀的资格,如果半路横生枝节,让爱人空欢喜一场(如果卢围会欢喜的话),岂非与“模范男朋友”这一光荣称号背道而驰?
等到尘埃落定变数消失,还有什么能阻挡它大白于天下?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稳重”!
“沈氏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