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你,是想让你做些思想准备。不过嘛,你手上还有父皇给的那块金牌,至于什么时候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奕宁看向叶渡清的眼神里带着些深意。
叶渡清揉着狮子猫的脑袋,开始发呆。奕宁坐到他房间里的书案旁,看他近些天画的小稿,从里边挑出几张写意的花鸟,说不用改动,直接装裱就好。叶渡清随便他挑,仰倒在床上,盼着严以琛能早点回来。
严以琛去了一趟大理寺,跟费征雁做个商量。
这件事本不该大理寺管,的确是礼部的职权范围,但事情闹的这么大,惊动了禁军、还打伤礼部巡察,应当好好处理。
其余的一些事不算太紧要,费征雁交代下去,按部就班就得了,两人还是想搞清楚孩子们染的是什么病。严以琛听说礼部的人离开了林鹭所在的那间院子后,就想着过去看看。
林鹭忙了半宿,现在还在煎药。孩子们一个挨一个睡在草席上,有的在打冷颤,有的发烧说胡话。
严以琛给他带了些宵夜,看他把脸露出来了,问:“哎,你不说是疫病吗?怎么不防着点?”
林鹭打了个哈欠,“没事,你看这些中病的,都是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孩,和他们天天待在一起的大人一点事没有。我估计这种病症,只有小孩子才会得。”
“原来如此。”严以琛进屋看了看孩子们,出来说:“能根治吗?
林鹭不敢打包票,“如今只能把病症压制住,这些孩子不会死,但不见得能完全治好。主要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病根在哪。”
“如此棘手吗?”
刚才太医院那边来了几个老太医,给孩子们把脉,与林鹭交谈了一番。“我和孙太医他们聊过了,我们都没见过这种病,医书上也没记载。”说着,他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跟严以琛复述一遍。
原来兆明坊的这些孩子都在同一个私塾上课,三天前,私塾里有个年纪最小的小孩发起高烧,不出半日,身上脸上就长出红疮。孩子的父母赶紧带他去求医,可大夫看了好几个,开了几副方子,都无济于事。
第二天,这孩子的同窗们纷纷发病,症状相同。他们的父母聚在一起,找了附近所有大夫,但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更糟的是,孩子们回家后又将这病传染给了家中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到了今天,已经有三十多个孩子病倒,有两个身体弱的不治身亡。
孩子们奄奄一息,他们的父母病急乱投医,赌上身家性命秘密举行仪式,但还是被路人发现,上报给礼部巡察,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好端端的在私塾念书,怎么会这样呢?死去的那两个孩子是最早发病的吗?他们去过哪里,吃过些什么不对的东西?”严以琛问道。
林鹭指着屋里的一个圆脸小男孩,说:“其实这孩子才是第一个发病的,那两个去世的孩子身体底子不好,所以……我方才问过,这孩子说他那天就是正常去上课,上完课后回家吃饭,没去哪里玩,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奇了怪了,帝都城内人员混杂,究竟是谁把传染源带进来,使孩子们染病的?
“那么这些孩子父母做祭的方法是从何而来?你刚才一直在这,有没有听礼部的人说起?”
林鹭摇了摇头,“他们只谈到恶祭仪式如何,并没说来源,我看,你还是得去问被关起来的那些人。”
做恶祭的人们都被关在五马司狱里,这算是帝都最杂糅的监牢,里面关的犯人从小偷小摸者到江洋大盗,无所不包。此时已是丑时,严以琛带着官印腰牌到牢里提人。
狱监认得严以琛,知道他现在是宁王眼前的红人,就行个方便,直接带他到闹事者的监牢前。
这些人被礼部审了一遍,现在都靠在草席上,半梦半醒。严以琛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把前面两个男人惊醒。
“哎?你是…今天那个大理寺的?”中年男人混混沌沌地坐起来,认出他来。
严以琛蹲下来,“是,我刚去看过你们的孩子,经过救治,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不过我们还不知道病根在哪,不好使他们痊愈。”
这些人全醒了,听到严以琛的话,觉得安心了些。有几位妇女思念幼小的孩子,靠在一起抹眼泪。
“我来是想问,孩子们前几日在私塾里念书,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严以琛说话语气挺柔和的,不似一般审讯的严酷。
领头的中年男人看了看邻居们,摇头,“教书的先生就那两个,没什么不寻常的事。我家小子那天回到家就发烧,一边发烧一边起红疮。唉,老王和老纪家的两个娃,就这么没了,唉……”
有个女人神色纠结,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话。严以琛注意到她,说道:“这位夫人,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