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房子的老式阳台,对于高个子宋宁来说,要翻过去易如反掌。
三楼,宋宁包翻过阳台,把钱包放在嘴上咬着,空出双手贴着墙体,跃到单薄的窗檐上,蹲下,双手抓住自家阳台脚下凸出来的水泥台阶,跳进二楼的阳台,再从二楼的阳台翻出,跳到地面,崴了一下脚,头也不回的跛脚跑开。
还在瘫坐在地上的刘莉莉和宋圣敏看着宋宁从阳台上消失,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追到阳台的时候,宋宁正从二楼翻出阳台,落地时崴到了脚,看起来应该没事,跛着脚跑开了。
刘莉莉和宋圣敏吓得忘记了哭,看着宋宁跑开的背影,却还是松了一口气,两人靠在一起,痛哭起来。
宋宁非要出门,是坚信如果沈天巽没有钱,医院是不会帮他做手术的。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无论是家人还是老师,又或者是派出所代表正义的那些人们,在那些人们的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该死的,死不足惜的人。
果然。
宋宁手里抓着一个路上捡的塑料袋,在银行里用他的生日取了卡里的两千块钱。
来到医院的时候,沈天巽的爸爸正拄着拐站坐在收费处门口,一脸苦愁。旁边还站着沈天巽正在读小学的妹妹,见到宋宁来,都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大哥,你有钱吗?”妹妹跟上去问。
“沈天巽呢?”宋宁没有搭理妹妹,停在沈天巽的爸爸面前,问。
“我没有钱,我哪里来的钱给他做手术?医生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手术至少要花五千块钱才能治好,说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凑钱,我哪里来的钱啊?还有谁敢借给我们家钱啊?我早就跟他说过他再这么混下去,迟早有一天是死!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沈天巽爸爸哭丧着脸,眼里没有眼泪,只有无奈。
他的裤子是反着穿的。宋宁上一次在沈天巽家见到沈家爸爸时穿的也是这条裤子,是沈天巽穿过的新校裤,自从沈天巽也跟着不去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
现在穿在沈家爸爸的身上,右腿下裤筒是旧的,穿着脚的那边显得新一些。
“我有钱。”宋宁从沈天巽爸爸手里拿过交费单走到收费处:“交2000。”
宋宁把交好的费用单递给妹妹:“如果见到你哥,就跟他说给老子好好做手术,我过几天再来找他。”
“好的好的。”妹妹天真地抬头看着宋宁,这个男孩像她另一个哥哥,让她在小学里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那些欺负她的男孩都被宋宁打怕了,离她远远的再也不敢欺负他。
这一次,亲哥哥在生死关头,又是他,救了他。
“叔叔,我也没有钱,但是我会想办法的,我去偷去抢,我也会找到钱来给沈天巽治的,手术费交了,住院费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去陪他做手术,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只有宋宁和沈天巽才知道,那一刀原本应该捅在宋宁的后腰上。
派出所的陈叔要求刘莉莉把宋宁反锁在家里,主要是担心宋宁会像他说的那样去找到那个捅伤他们的人,再铸更大的错。
可宋宁当时心里只想要钱,只有钱,才能让沈天巽做手术,活下来。
可是他从哪里弄钱?最快的方式还得从家里拿。
宋宁并没有在医院里多待一分钟,交了手术费就回了家,乖乖地洗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假装他已经学乖了,是一个听话的小孩了。
也许是从楼上翻下去的动静太大,宋宁的脸色很差,心跳得很快,快得他就连睡觉都静不下心来,半睡半醒地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被卧室窗外楼下的声音吵醒。
是沈天巽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