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宴闻言,脸庞的线条愈发阴郁。
他知道,不能为夫家延续香火,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异于生命中最大的缺憾。
尤其在这样的豪门望族中,子嗣的多寡直接关系到一个女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与尊严,其间的压力与痛苦,旁人难以想象。
“你立刻去配制药物,务必精心调养。还有,锦歌腹部疼痛难忍,先使用针灸缓解症状,随后再配以温经止痛的草药,内外兼治。”
温之宴的命令简洁而果断,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他对锦歌身体状况的深切担忧。
锦歌听闻自己可能面临不幸的结局,先是错愕,随后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低下头,紧咬着唇,不让那份酸楚溢出。
床单一角被她无意识地揉搓着,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即便是温之宴温柔地扶她躺下,她也只是木然接受,心思飘远,沉浸在自我挣扎与苦涩中。
当医师行针完毕,带人离开去取药,锦歌依旧是一副灵魂游离的模样,整个人像失去了依托。
温之宴见状,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怜惜,轻声询问:“怎么,还在难受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锦歌这才从思绪的深渊中回过神,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轻摇了一下头,嗓音细如蚊呐:“不,已经不疼了……”
那声音里,除了虚弱,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惶恐与无助。
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曾奢望能够怀上这位尊贵大人的子嗣,为何此刻听到可能失去孕育能力的消息,内心竟如同被万根针同时刺入,疼痛难忍,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枕头。
温之宴的动作温柔而细腻,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她散落在额头的碎发,仿佛在梳理一片乱云,给予她最深的安抚。
他将被角轻轻掖好,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那抑制生育的汤药,你不能再饮用了。”
锦歌惊讶之余,猛地转身,圆睁的双眸里闪烁着不解与惊愕。
最初的瞬间,是一种莫名的暖流涌入心间,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但她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于是对着温之宴轻轻摇头,声音里满是忧虑:“可那是老夫人特地吩咐张嬷嬷送来的,我……我怎能违背老夫人的意愿。她坚持在我还未成为您的正式妻子之前,不允许我有孕。”
确实,那是老夫人的命令,一道无法轻易违抗的铁律。
哪怕大人此刻允诺,她也深知自己不能轻易跨过这道界线,更不愿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大人与老夫人之间种下不和的种子。
温之宴似乎早已有了对策,他的话语里透露出坚定与温柔交织的力量:“汤药由府中的医师负责配制,我可以安排换成有益身体的滋补汤剂,你无需有任何顾虑。张嬷嬷对药理不甚了解,而医师在检查过你的身体状况后,已经提出至少需要半年的精心调理,方能恢复元气。这正好,我可以请母亲那边亲自熬制,我相信你会按时服用的。”
锦歌愣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大人为了她,竟然暗自打算违背老夫人的旨意,这份深情让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在想些什么呢?母亲的意思是不希望在正式婚娶前有子嗣,并非不能怀孕。医师也建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立即怀孕,加上怀胎十月的时间,一年半对我来说足够完成所有婚事准备。”
温之宴耐心解释,试图化解她心中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