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降下的处罚如此之轻,洛瑕不免有些失望。只是她也晓得要想完全扳倒列荣夫人并非是朝夕之间之事,皇帝如今不曾重罚,多半是因豫王的关系,然而若是能教豫王与列荣夫人倒戈相向……此事虽难,只是豫王正是少年重情的年纪,此时哪怕做出什么出格事也不算奇怪。若有环佩相助,要想离间豫王与列荣夫人,也不算什么极难的事。
透过荣泽殿开了一隙的窗缝,她瞧见外头跪在青石砖地上的列荣夫人被金公公劝走,那样势如山倒一般的颓靡背影,教她心底里无端端生出一阵快意来。
几日后皇帝下旨言曰:朕惟王化肇于闺门。洵藉内庭之助。阴教成于宫壸。尤资后德之贤。故皇英嫔而帝道兴。任姒归而王图永。缅稽淑行。载籍攸存。惟翚服之有光。斯彤管其纪盛。聿彰令闻。爰著徽称。盈贵妃慕氏,毓自名门,躬全懿范。慈惠本乎性成。柔嘉维则。温恭笃于天赋。礼度攸娴。主雅化于闺闱。表芳型于海宇。勤两宫之孝养。婉以承颜。遇九御以宽和。恩能逮下。苹蘩时饬。克佐精诚。浣濯常衣。允昭节俭。箴规之益。赞宵旰而弥勤。贞顺之风。御家邦而式化。方期永绥福履。讵意顿隔音容。月掩椒涂。鉴亡兰殿。朕心伤悼。率土悲哀。怀哲思贤。惓徽音于靡尽。扬休宣誉。垂鸿号于无疆。彝典式遵。崇褒用锡。特以册宝,追封皇贵妃。于戏。圣善弘宣。奕世颂祎褕之盛。千秋耀琬琰之辉。灵其有知。膺兹光宠
慕心绮去后追封为皇贵妃的荣光,无疑是对于列荣夫人言之凿凿称她罪大滔天之言的推翻,同时也明白昭示着列荣夫人赵氏将从此被皇帝厌弃。
这后宫的风向在承平三十二年这一年的末尾,当是彻底地变了。
☆、(九十一)
又过了一月余,皇帝启程前往华清行宫出巡终于得以成行。此番因宫中历经一番皇帝大病折腾下来,多半年纪不轻的妃嫔都不免觉着有些力不从心,再要她们跟随出行不免有些劳心劳力。而洛瑕自慕心绮“去世”之后,因皇帝体恤贤妃等几位高位妃嫔身子不好,且皇后几日侍疾下来,有些旧病复发之兆,是以便将六宫大权分了一杯羹到她手中。因担了这职责,她要照应宫中内外,自然不能□跟随皇帝前往华清行宫,是以此次伴驾之责自然便落在了乔环佩头上。
临去前,皇后撑着病体支离强来送皇帝御驾,笑说道:“乔婕妤承宠也有年余了罢?也该适时给皇上添一位皇子或是帝姬才是了。”
乔环佩垂眸迟疑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这才满意笑道:“这便是了,去罢,好生服侍皇上。”
虽已是时值严冬,然而她鬓角却有几颗豆大的汗珠将将滚落,身形已有些不稳,竟是要铃儿扶着才能勉强立住,洛瑕看在眼中极为奇怪,待皇后去同皇帝说话时,便握住她的手,疑道:“环佩,你这是怎么了?”
她勉强地笑了一笑,因是在后宫数位妃嫔面前,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搪塞道:“婢妾年轻没经过事,大抵是要前往伴驾,有些紧张罢了,劳妩妃姐姐挂心了。”
洛瑕自也晓得她是不好开口,便也不再追问,便殷殷嘱咐道:“你只须小心侍奉皇上,旁的也不用你多想。切记,多疑多思易伤身!”
乔环佩竟是浑身一震,嗫嚅着低下头去,道:“谢姐姐挂心。”
洛瑕心中更疑,只是碍于一众妃嫔在场,也无法多问,又转向铃儿道:“铃儿也要好生照看着你家小主。”
只见铃儿竟也是下意识抬头看了乔环佩一眼,才回了话道:“是,妩妃娘娘,奴婢省的了。”
她虽疑惑,却也并没再说什么。待皇帝御辇起驾,一众妃嫔目送着如龙车驾浩浩荡荡去得远了,这才各自往自己宫中回去了。
“娘娘不觉着这几日婕妤小主……哪里竟是有些奇怪么?”
皇帝一行去了也有几日,而后的一日半晚上,琼瑶正服侍着洛瑕洗漱就寝,却忽然提起这件事,洛瑕一怔道:“你也这样觉着?自两月前本宫瞧着她便有些不对劲了,却也不知是怎样一回事。”
琼瑶迟疑道:“娘娘与奴婢都未曾生育过,自然不晓得有孕是什么样的情形,只是薛太医有一回曾同奴婢提起过,说是有孕时先是极其厌食,几月后便会食欲大增。娘娘想一想乔婕妤前些时候的样子,面色很有些不好,很像是气血不足。奴婢便想着会不会是……”
洛瑕思忖道:“本宫也曾想过乔婕妤会不会是有孕了,只是这几月来她身形几乎未曾有过分明变化,若是有孕在身……又怎会没有分毫变化?本宫这才觉着……”
“娘娘可曾听闻过束腹之法?”
洛瑕顿了顿,方笑道:“想不到你同薛太医倒是学了好些东西。看来本宫真应当将你早些许配给他才是了。”
琼瑶面上红了一红,垂眸道:“娘娘只管取笑奴婢,只是奴婢受了公子的嘱托要相助于娘娘,一时半会却是不能脱身的。娘娘若急于将奴婢嫁人,还是稍待些时日罢。”
洛瑕于是笑道:“到时只怕是你急着嫁人,本宫还舍不得呢。所幸薛太医是值得托付之人,本宫这才能放心将你交付给他。”
“不是奴婢自夸,只是娘娘可曾想过,若是奴婢嫁了人,娘娘独自在这宫里……”
“也不是本宫空想,怕是你嫁人之后不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