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19部分（第1页）

她这辈子最疼的就是我跟妈妈，可我们却都不肯陪在她身边。

我总是想，等我在S城工作得再风光些，收入再多些，房子再大些，就把她接过来享清福……

为什么不等等我，外婆。

为什么不等等我，时间……

我赶到的时候，舅舅们已经把后事办得差不多了，他们说快九十的人走了是喜丧。可大家却还是哭得不行。

差不多有5天的时间都在为了葬礼四处奔走，不可避免的经过了很多承载着回忆的地方。这个城市的好多建筑物都在改变，旧楼翻新，比原先更繁华的闹市区，新建的高档公寓替代了陈年的小区，连原先就读的中学小学都变了新的模样。可我一点不觉得有陌生的感觉，也许……我还是属于这里。

葬礼结束之后，我负责卖掉外婆的房子。再次走进这个我生活了五六年的房间，我还是有点恍惚。好像能看到外婆跟十几岁的我还坐在餐桌前聊天。

我一个人躺在少女时代曾经偷偷猫在被里抹过无数次眼泪的床上。也许是太累了，居然从晚上五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梦境里杂乱无章，好多小时候的回忆，甚至有小雨跟夏雪的出现。但是……没有他。

真的……释怀了吗？

不去想。

不敢想。

联系了这个城市最好的房屋中介，办完手续，竟遇到了夏雪。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白色的蕾丝上衣跟高跟鞋，levis的贴身牛仔裤。依旧是黑色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把她精致的小脸更加鲜明的展现出来。她还是那么清纯美丽，似乎跟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本想就这么默默的目送她离开，她的目光却停留在我的身上，迟疑了一会儿，她笑着走了过来，“小柔。”

就好像十年一样，就好像从前她对我一样，就好像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我突然难过得眼眶酸涩。

外婆家楼下的蛋糕店现在已经改成了甜品加油站，好多学生情侣坐在里面。

“我们应该是最‘高龄’的顾客了。”夏雪笑着说。

“是啊，我们认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他们这个年纪吧。真快……十年，一转眼就十年了……”

“过得好吗？”

我点点头，“去年升到人事部的经理。因为是外企，竞争很激烈。再往上升几级怕是不大可能了，生活……也还算忙碌且安逸吧。”

“这样挺好。”夏雪捏住勺子把轻轻的搅拌着咖啡，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美丽的阴影。这十年，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很多，美丽的也不计其数。可我仍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只是……她快乐吗？和十年前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我再也看不透她眼底究竟暗藏着怎样的情绪。

“你呢？”我问。

她抬起眉眼，定定的看着我，突然笑开脸，“我要结婚了。”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由衷的说，“以前，总在想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儿，究竟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真好。”

“你不想问问那个人是谁吗？”夏雪放下咖啡杯，微笑着望着我的眼。

我心虚的难以附加，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度，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她果然还是知道了，那他……也知道了吧。那么，他们……他们……

我勉强地牵扯出微笑，轻轻的，却用尽全力的摇摇头，“我不想知道的。”

“那我们就不说他。”夏雪没有继续追问，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迟到的道歉，迟到的等待

可我不想再逃避，这个道歉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十年，对她的愧疚感……不，应该是对他们的愧疚感也折磨了我整整十年。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自私，不识时务的小女孩。

“对不起，夏雪，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了，”夏雪温柔的握住我的手，“我明白。”

“不，我必须得说。那个时候，我不懂得成全，也不懂得坦诚。只是自私的想留住他，不想让步，不想放手。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也对不起他。所以我当然不值得得到友情跟爱情。怎样的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会也不配有任何怨言。可我真的想告诉你，我一定要告诉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对不起。”

“说没怨过你，太虚伪了呢。”夏雪托着腮，含笑的望着我，“那一段，是我最低迷的时间。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能违心说不算‘沉重的打击’。就在同一个小区，就隔着同一个人，想起来就会觉得很难过。可是……我不恨你，我懂的，人活着，总是被好多条条框框栓起来，好多人在说，好多人在看。可爱一个人，哪顾得了什么先来后到，仁义道德。毕竟能让我们肯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人，这辈子又能遇到几个呢？”

“夏雪……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善良，这反而会让我更觉得……”

“不是善良，我原谅你，是因为我也爱过，我也自私过。所以我懂，爱一个人的心情。”夏雪顿了顿，说，“真没想到会再遇到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以后再遇到可能就很难很难了，所以，我也想对你说。我也好想谢谢你，在我最最低迷的时候，你也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我反握住夏雪的手，就像十年前一样。最近总是特别容易哭，特别容易感伤。是不是回到这个城市的原因呢？

“你的婚礼是哪天？”我问。

“21号。下周。”

“我正好是那天下午的返程飞机……”我有些遗憾的说。“不过，新婚礼物我一定会找人帮忙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