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不紧不慢地于六月二十九日到达了西境同心镇,入住了距离那黑市仅一条街的长风客栈。
“褚长洲,摘星楼前主人的独子,今年不过二十又三,及冠那年接手摘星楼。手段狠辣,喜怒无常,这黑市从前只不过交易的东西见不得光,如今规矩越发多了,竟有拿命来赌物的,但凭他高兴罢了。去岁有一定海门的弟子赌输了却反悔,竟被他一脚踢破脑……场面十分血腥。”
聂澜手中有这摘星楼的相关消息,此刻浅浅和慕芷说了遍。“媆媆,这样的人我们还需小心应付。”
玉临风双手抱臂倚在门边,蹙眉道:“那我怎滴听江湖人叫他褚善人?”
“这个……”聂澜道:“听闻此人挥金如土,十分大方,平日出门喜坐金轿撵,随处撒钱,很受百姓尊崇,手下也有不少能人异士效忠。甚至朝廷几次水患也曾慷慨解囊,故而对他黑市之事,只要不出了这摘星楼,官府是不会管的。”
“哇哇哇……”慕芷讶异道:“看起来比我们姜家还有钱啊!!”
“那倒不至于。”聂澜淡声道:“但姜家的生意都在明面上,黑市的财富却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哦……”慕芷脑子里转了转,她似乎记得她爹从前跟这黑市是有合作的,后来他去了京城后,这合作便渐渐少了。再到她哥沈慕烟,这人就更懒得交游了。也不找些来钱快的路子,弄得如今神神秘秘的灵枢谷族人穷得都要在外面偷偷看诊……
要不是断了这合作,她左右也能拿个入门优先牌啥的。
“如今这黑市要怎么进去呢?”
“黑市很大,旁的地方日日开放,有熟人相引便可,但要进去摘星楼,需要摘星牌。”聂澜道:“据说是每月初一拍卖前一日,也就是明日,摘星楼会在同心镇的任意地点售卖摘星牌。但这摘星牌并不是固定的某物。上一次,他卖的是烧饼……”
“噗……”慕芷笑喷了,直拍桌子,“好玩儿好玩儿,这人怎么这么逗!买了摘星楼的烧饼就可以进去了吗?”
聂澜瞧着她乐不可支的模样也轻轻笑了下。“这烧饼自然是带了摘星楼的标记的。可谁也不知道下次的摘星牌是何物。故而有两次,竟然一个买家也没有。”
“这可太有意思了!”慕芷眼睛发亮,“不就跟寻宝一样嘛!”
她忽然对这摘星楼的主人充满了好奇。
这活儿她最愿意干了!背着手左右转了一圈儿,她就有了个好主意。
“聂平,你去找人买几张同心镇的与图来。”
“郡主,你要与图作甚?”聂平十分好奇。
“多嘴。”聂澜轻斥,他这属下比他还多话。
“你先去买。”慕芷眨眨眼,“买不到请这边的百姓临时画出来也行。多买几张。”
“属下这就去!”聂平立马严肃地跑了,他算是明白了,如今他的正经主子是郡主啊!
玉临风倒是机敏,“所以郡主是想今日去巡街?”
“哟,小弟挺聪明嘛!”慕芷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玉临风:“……”
“我娘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兵分几路,把这与图上的街道巷子都走一遍,在舆图上对应的位置标注每家店的店名,所卖何物,老板面貌,甚至是那些沿街叫卖的也要记录下来。待明日我们再溜达一次,看看多了哪些陌生人,或者有哪些变动不就成了?”
“确实是好法子,总比明日无头苍蝇乱撞的好。”
聂澜将此处天机阁的手下都召了来,按照慕芷的法子去巡街。
他们几人则顺着客栈所在的这条主街游览了番。
同心镇其实不大,即便是这最繁华的街道半个时辰也逛完了。因为不久后就是七夕节,有几个当地人推荐去附近的同心河畔游玩。据说有些小贩老早便在那处卖起了花灯。
几人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这同心河畔倒是热闹。有几个乌篷船静静泊在岸边,小渔灯隐约可照见一些对坐而谈的江湖人。
看起来也是冲着这七月初一的摘星楼开市而来。
至于河岸两道,确有一些卖花灯的小贩。
慕芷被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给吸引了注意力。只因他那处格外冷清,看起来半天没有做成一桩生意。毕竟,此处灯花似锦,只有他在卖丧事才用的白灯笼,可不晦气!
然而,看他瘦得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慕芷心生怜悯,遂伪装路过,询问道:“老人家,你这灯怎么卖啊?”
仔细瞧了眼,原来这灯也不是全白的。灯身下端有一些莲花暗纹,有的多有的少。
那老者原本阖着的眼眸微微睁开,一瞬间竟似精光湛然。
“一两银子一盏。”
慕芷被气笑了,她总算知道这老者为何一桩生意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