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三两下翻上了屋顶,静静地在叶梦心的身旁坐下。两手撑着屋瓦,抬头看月亮。
两人之间静悄悄的。她虽未开口,叶梦心却觉得心中一暖,抬手把酒坛子放远了些。
“大哥,你想喝就喝……喝点儿的话会不会高兴一些?”慕芷不看他,低声温语。
“我没那么脆弱。”叶梦心轻笑一声,把她放在地上的小手拢到自己的手心,“你来了,大哥就不需要酒了——”
慕芷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瞧他,“那我还有个更厉害的——”
说罢便仰头在他的右脸重重啄吻了一口。
“嘻嘻。”得逞的眼眸弯弯,潋滟生辉。
叶梦心看着她,深叹一口气。一手扣着她的后颈按到自己的怀里。“你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了。
“师掌门,从前待你好吗?”慕芷埋在他的肩窝,低声问道。
“未曾苛责。”
“那你的武艺是他所教吗?”
“我的剑术是师祖亲自传授,只不过他老人家在我十二岁那年就仙去了。”
“哦,这么算来他对你既没有传道授业之恩……叶掌门本就有产业,也谈不上养育。大哥倒不必太难过,也不用手下留情。”慕芷向来恩怨分明,算的明明白白。
“好。”
看来这小丫头是知道他娘的求情了,这才特意说出这番话来宽解他。
其实他今日最难受的便是他母亲对父亲的凄惨视而不见,一心只为二爹求情。到底是恩爱如流水,经年累月,最初的情意早已烟消云散。
“如果是少宣与你求情,你会如何?”慕芷忍不住问道。师掌门虽是个小人,待他儿子却极好。而叶梦心也极其疼爱这么个弟弟。
叶梦心摇摇头,“为人子,我不会放弃为父报仇。但若将来少宣怨我恨我或者来杀我,我也不会怪他。”
慕芷心中叹气,安慰道:“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谅解你的。”只不过昔日的兄弟情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叶梦心眸光微闪,这小丫头明明生着一张该被所有人爱慕疼惜的脸,却总是像那夏日的暖阳一般,照着身边的人,他能得此良人,夫复何求啊!
两人相依相偎良久,没注意不远处的大树上藏着个矫健的身影。原是那玉临风偷偷跟着慕芷过来,顺便看了个全程。此时脸上满是不痛快,心中却浮想联翩。
他承认他是个喜好美色之人,在这一点上,慕芷无懈可击得能让所有人自惭形秽。可单纯的貌美还不够,不足以让他着迷,他更喜欢她的生动鲜活,打破了他对女子无趣的固有认知。他如今色令智昏地觉得,就是当初她骂他“丑八怪”那两声都是那么的可爱!
只是没想到她对着叶梦心还有这么温柔娇艳的时候。
那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眸,只觉口干舌燥……然而他如今还啥也不是……哎!玉临风这会儿只庆幸自己不是那么的要脸,好女怕郎缠嘛!先在她身边混个脸熟,待日后徐徐图之。
没想到第二日他就派上用场了。
恰是五月十四,姜太傅怕错过慕瑜,等不到十五便要下山去寻。想起玉临风那小黑的妙用,便让人去把玉临风唤了过来。
慕芷此刻又恢复了男装,正十分潇洒地转着手中的短箫。一见到玉临风款款而入,惊讶得手中都忘了动作。只因这玉临风向来放浪形骸,妖里妖气。今日不但衣领捂得格外严实,就是表情也十分端正,倒像个正经人。
头发是特意梳理了的,大月对未婚男子的发式礼仪要求不多,但玉临风今日用簪子将长发半挽,鬓角却留下两缕“龙须”,那是上京城美男子时兴的发式。配上他那双神似桃花却更细长些的眼睛,那种独特的韵味就出来了。